山顶,密林深处。方卿寻了一片抬头就能看见月亮的地方将秦琬葬在了那。立了块墓碑,亲手在上面篆刻了四个字:吾妻秦琬。他愣愣地看着葬着心爱人的孤坟,方卿觉得他越来越有人类的样子了。回想起从前,他早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他出生后不同于别的狐族那样一心修炼,只想成妖成仙,每天在这山野中也算快活。直到遇见秦琬。狐族有训,要想保住性命便要远离村庄和人类。除非是那些还未开智的小狐,一般有了灵性的狐族从不在人前现身。可那天他却被一阵果酒的香甜气息引诱到了山脚下。等发现是陷阱是已经来不及了。“可惜了,是只赤狐。”被关在笼子里时,猎人揪着他受伤的耳朵一脸惋惜。狐狸的皮毛以银狐为佳,剥下来整块皮毛制成狐裘价值万金,而赤狐因颜色的原因价格就大打折扣了。被抓住的他也是头一次来到山下,被来往路过的人用各种目光打量,但却无法挣脱。正当他懊恼平日里自己没有好好修炼时,忽然听见一道声音传来,孱弱又透着怜悯。“娘亲,那只狐狸好可怜啊。”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不同于别的孩子那样滚圆的女孩。五六岁的模样却清瘦得下巴尖都出来了。那时的他顾不上别的,为了眼前的一丝生机,忍着疼痛抖了抖耳朵,尽力露出了他最迷人的姿态。“娘亲,我想买它。”“可是琬琬,买了它今天就不能买你最想要的小金锁咯。”“琬儿知道了。”妇人虽诧异女儿毫不犹豫的决定,但最后还是付钱将这只受伤的狐狸买下了。“你这孩子,那金玉阁的金锁不是盼了大半年么?怎么就那么爽快?”“可是我觉得它更好看。”他看向女孩望向自己的眸光,仿佛像是藏匿着漫天星辰。被女孩带回了家,只听她细声细气地道:“你别害怕,我给你上药。”听着那又害怕又笨拙的安抚,他抖抖耳朵表示同意,但对方好像没明白,在将笼子打开让他出来时,依旧察觉到了她因害怕而颤抖的动作。直到在他耳朵上那道裂口涂上伤药,秦琬才松了口气。随后他便等着对方将他再次关进笼子的举动,在等那时候逃跑。可惜他却失望了,只见那小姑娘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等天黑了你就回去吧,你大概是认得路的吧?爹爹说了,狐狸聪明着呢。”“在你回去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阿卿怎么样?”“卿云烂兮,糺缦缦兮。”说着,小姑娘喜笑颜开。再之后,他又从小姑娘手里得到了一只烧鸡。那时的他很想问,他那么漂亮,为何不将他留下?也想问她救了自己一命,想要什么报答。
直到夜深人静,小姑娘睡得香甜时他溜进她的闺房。他望着那张稚嫩的脸,在月光下保证,保证他会回来报恩后才打算离开。但却在转身之际看见了铜镜里自己的模样。原本引以为傲的皮毛混杂着泥泞和干涸的血,没了在山里时的光亮。受伤的耳朵毛也秃了一块。被抓住剧烈挣扎过后的惨样让他像极了村里那讨厌的杂毛狗,跟漂亮挨不上半点边。他不知道最后是以何种复杂的心情离开的,但却记住了她的名字,秦琬。或许是为了一雪前耻,回到山里的他变成了最上进的狐族。每日甚至连睡觉时都把自己摊在月光下修炼。别人脚踏实地他找方法走捷径,知道积攒功德就能修炼得更快,他甚至连村里那只杂毛狗都不欺负了。好不容易等到十年后终于能化形了,可却是一个六七岁孩童的模样。为了能成长得更快,他佯装成了无家可归的小乞儿混进了村里。每天挨家挨户帮忙,得到了许多人的称赞,积累了更多的功德。直到他和秦琬再次见面。在去见秦琬前,他买下了金玉阁中所有的首饰物件,去到秦家时,老了十几岁的妇人正指着一对母子骂着。他在旁边听了半天,才搞清楚了个中原委。男子是秦琬的未婚夫,秦父是县里小有名气的商人,因女儿身体不好,早早地就给她定下了娃娃亲。男方家中只有一对孤儿寡母,秦家几乎尽心尽力对待母子二人,供他们吃穿读书,为的就是他们以后能好好对自己女儿,但最后男人一朝中举,换来的却是对方攀上高枝上门退亲。“爹、娘,你们别恼。”面对被退亲的羞辱,秦琬仿佛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平静劝慰着父母,随后转身去拿来了两家当初交换的信物。送走母子俩后秦琬才如同往常一般撒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爹爹和娘亲不愿意要琬琬了吗?”“再说我这身子也不好去拖累别人一辈子。”躲在暗处的他将秦琬脸上的淡然尽收眼底,随后他在母子俩离开前,堵在了门口。世人皆骂他们狐族祸水,狐狸Jing。此时一身气质翩然清雅的男子,往前来退婚的母子跟前一站,就几乎让本就普通的对方更是黯然失色。“你为何挡着我的路?!”男人气恼地看向眼前的人。“我是来找秦小姐,你是秦家什么人?”一句话,男人顿时哑然。听见声音的秦家人也走了出来,在看见秦琬的瞬间,他粲然一笑:“琬琬,我依当年之诺来提亲了。”“你?”秦琬面色不解地看向眼前的陌生男子。“我叫方卿,犹仅也的方,卿云烂兮的卿”秦家从天而降金gui婿,这消息传遍了县里大街小巷。包下金玉阁的人,那该多有钱啊?在纷纷议论和猜测中,他成了秦家的上门女婿。原本只是想报救命之恩,但不知怎的,方卿突然有了想要搭上一辈子的念头。一开始说好的只是让方家父母放心,秦琬说,他可以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