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不过也不算是全然无用。”
“岭南兰氏,不知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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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多带了三个柔弱女子,兰恬与兰玉胭回程的路便走得慢了许多,哪怕雇了马车与车夫,她也是适应不了那逼仄的环境的,多数时候,仍选择了坐在车顶。
兰玉胭顾着秦婉芸三人情绪,偶尔也出来看一眼兰恬。
这几日兰恬话少,到了落脚的地方,也没再嫌弃兰玉胭安静,只是寻一块空地,一刀刀发泄一般利落挥出,听着沙尘起落的声音,等同的时候,兰玉胭则是擦拭着自己的弓,并回答者霍萋萋和初晴提出的一些问题。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去放松去遗忘,去告诉自己的亲人好友自己没事,过得很好。
直到进入了山脚下的村庄,兰恬和兰玉胭才真正感受到了放松。
马车不进山,此前兰恬联系过姜昊,秦婉芸母女便暂时由姜县令安置。
安顿好她们之后,兰玉胭与兰恬也顺带着回了一趟兰家,兰情虽没想到她们会中途归来,也是有些欣喜——只是欣喜在看见了兰恬和兰玉胭的脸色之后荡然无存了。
外头的事兰玉胭在信件中简单交代过,兰情也能大概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捧在手心宠着的妹妹,头一次出门,便看见了那样不好的事情,她自然是心疼的,同时也欣慰——两个孩子,居然能将这件事好好地处理了。
她留了兰恬和兰玉胭吃饭,也是打着开导一下她们的主意——诚然兰情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能做到多少也未可知。
兰恬憋了好几日,此番看到自家姐姐,终于是将自己的见闻与疑惑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塞给了自己愿意信任的人,就连兰玉胭尚且在场也顾不上了。
兰恬是不明白的,不明白世上为何还会有那样的事,颠倒是非,只凭着一张嘴,便要将无辜者去伤得体无完肤——那再普通不过的人,居然要比胡作非为的山贼还恶毒,如同霍萋萋最早时宁可说自个儿死了,也不愿下山去给母亲抹黑。
事实上,若是兰恬一早晓得是这样的境况,她也不会叫霍萋萋下山,在外头如何便不管了,只要她好好地活着,哪怕那样的轻松建立在一无所知上,也好。
所以说,人的皮囊之下,是不是也藏着妖魔?
兰情向来是好耐心的,她看着兰恬,问道:“如若当时那些人继续说,你会将他们的舌头割下来吗?”
那一句“割了你的舌头,也成了兰恬心中一个坎,哪怕她高傲,总不肯去在意那些无关要紧的人的死活,将一切归咎于能力不足,就那一句急怒之下的威胁,却违背了她心中的道。
兰恬看着兰情有些茫然,良久,她喃喃道:“我想的,阿姐,我想的。”
她想的,相隔了那些不肯好好说话的妖魔的舌,叫他们再不能恶语伤人。
只是妖魔披了人的皮囊。
那终究是人。
之后发生了什么兰玉胭便不晓得了,她看着气氛不对,也不好打扰人家姐妹,吃过了饭,就这么告辞,去到了她平日里练武的地方,搭弓引箭利落射出,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漂亮得不像话。
仿佛是将自己压在心口的气射出,力量骤然被抽离,她感觉到了疲倦,累到即便想再射一箭也抬不起手,想要坐下,却还是强撑站立,茫然地看着湖对面。
是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呢?不管是事关皇位还是鸡毛蒜皮,总有人要为这些个事受到伤害,为什么呢?
一声“好”打断了她的思路,阻止了她继续放空,她侧头,看见了齐飞和霍萋萋,身边还跟了个兰双双,也不知齐飞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叫霍萋萋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信任他,跟着他上山,霍萋萋朝兰玉胭行了个礼,笑道:“我想上来拜见家主,也找你和兰姑娘,王爷人好,便带了我过来。”
兰玉胭点头,想了想,道:“兰恬和家主现下大概都不大方便,你如果想见她的话,应当需要明早。”
霍萋萋点头,看了一眼齐飞,便转向了兰双双:“那便麻烦双双姑娘了。”
兰双双笑yinyin地表示不麻烦,就这么将霍萋萋领走了——她一向好客,既然路上看见了,便揽下了带着霍萋萋去找主事借宿的活儿。
兰双双和霍萋萋走后,齐飞叹了口气:“我今个儿怕是见不着小恬了。”
兰玉胭有些疑惑:“王爷有事?”
齐飞没正面回答,只走到她旁边,看着湖对岸,道:“我跟霍姑娘聊了聊,她与我说了那些事。”
兰玉胭面无表情地看着齐飞,心里猜不出他又想干嘛,只听他继续道:“你说的很是,不关遇着什么,唯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很多人说死者为大,不说已故之人的闲话,其实也不过是道貌岸然罢了。”
多少人一句“死者为大”,将人盖棺定论--我晓得你做了,可我尊重你,不说你。
可分明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