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从脸庞滑落,似乎是知道若不趁这个机会多喊几声,以后就再也没有办法正大光明地把自己的痛苦宣泄出去。她低下头,牙齿咬在木头上,汗如雨下。
不能,以后决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痛苦,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已经恢复了法力。那些担心她的,忌惮她的,瞧不起她的,统统都要防备和欺瞒。
谢明眸守在桐城,她看到写着许花朝名字的木牌渐渐变红,便知道巫术开始生效了。
城楼下一别,她看着许花朝那云淡风轻的一笑,心里却如坠了磐石般沉痛。
“以凡人之躯,承受神的力量,每走一步,每一次呼吸都会如千刀万剐。你真的想好了?”在霍轻瞳和明戈进入屋子之前,谢明眸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许花朝,谨慎地问道,她其实并没有想到许花朝会向她坦白身份,更没想到她会求自己用双腿作为代价,换取法力。
谢明眸抚摸着自己的双腿,以前她觉得不在意,可现在只要能解除诅咒,她愿意冒一次险。毕竟,她也想有朝一日,能好好地站起来,为心爱的人披件衣裳,梳起长长的的头发,骑着马,扬鞭花中。
冯晟想着五十军棍只是略施小戒,可看到许花朝整个人几乎要死过去,终究有些不忍。
“第五十棍。”士兵的声音落下,冯晟俯下身去看许花朝,却没想到她却突然伸手拉住自己,气息微弱道:“给我药,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痊愈。”
他看着许花朝,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不知道她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可这人眼底的坚毅却让他十分动容,“蔑儿,带她去上药。”
冯晟这里的药是在邺城专门配置的,原风冥观有个手艺很好的小道士,现在在他帐下效力,十分得用。
蔑儿照料着许花朝,不时用帕子给她擦汗,“公子太心狠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打?”她在门口拿了药回来,掀开许花朝的衣裤查看,只看一大片血rou模糊,她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许花朝咬牙趴着,谁也不知道她的疼并不是来自皮rou。唯有这样躺着不动,她才能有力气好好呼吸。蔑儿倒出药粉,慢慢拨开,许花朝疼得呲牙咧嘴,可想着以后的日子她慢慢咬紧牙关,练习着慢慢保持表情正常。
蔑儿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许花朝想回头却没有力气去动,半晌只听蔑儿突然道:“我想起一件事得去回公子,药上的差不多了,你好好休息吧。”
蔑儿离开了房间,许花朝才彻底地放松下来,她见四周无人,便随便捏了个诀,看到一如往昔的法力回到身上,仿佛所有的痛苦都变得不值一提,“如果能够帮到你,哪怕是死,又如何呢?”她轻轻一笑,这笑却被另一个声音生生打断。
“你任性之前就不能跟我商量一声?”
许花朝勉强抬头,额头的汗水进到眼睛里疼得她睁不开眼,她鼻子发酸,忍不住道:“你要的只是打败阐垒,那我要的并不只是打败阐垒!”
“那是什么?是想救回睢鸾吗?”霍轻瞳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花朝,她的愤怒毫无缘由,却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她有些不忍心,缓了一口气,才说:“你知不知道巫术的代价有多高?你交换的一切终究是会后悔的。就算是你拿回了法力,那又怎样?你信不信我随便一个指头,就能要了你的命?”
“睢鸾啊,就是睢鸾。我就是在等她,喜欢她,很爱她啊。你知道了吗?你知道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许花朝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倔强地仰起头,半天才哽咽道:“你觉得我就那么不堪一击吗?那你来试试。”
第75章 屠城
颤抖的吼声回荡在小屋里, 外面的看守忍不住敲了敲门, 推开却只见许花朝一个人趴在床上哭的泪人儿似的, 她的一记眼神吓得他登时停住了脚步, 四处扫了一遍旋即退了出去。外面窃窃私语起来,守卫们开始议论许花朝是不是被打的神智错乱了。
许花朝把脸埋在臂弯, 听到蔑儿在外面低声嘱咐,“口舌易生是非, 许大人心情不好, 难免情绪失控, 要是再被我听到什么闲话,你们几个的脑袋……”
守卫忙不迭地答应离开, 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远去, 许花朝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霍轻瞳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为什么还要气她,也懊恼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明知道她中了巫术,又挨了板子, 奇痛难忍还说那些话刺激她,霍轻瞳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她转身从篮子里捡起一方帕子, 递给许花朝。
许花朝闷声不响地趴着, 眼角抬都没抬,霍轻瞳隐隐发觉她的嘴唇都在颤抖,怒气和疼痛带来的力竭都涌现在面容上,手里的帕子微微握住,蹲下身有些认怂地亲手为她拭去眼角的shi气, 语气却冷淡得让人难过,“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当她在旭国的瑶神花殿察觉到神像的异样,她还以为是许花朝死后归位,直到回到酆都查看了生死薄,许花朝那一页就像是捅了蚁窝似的,密密麻麻从前世到今生都是字迹,她的诧异和茫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