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停驻。
后者听懂了刘钊的话,也清晰感受了他的注视,却没有任何回应,而是一下,一下,尤为慢速地删除着表格里的数字。
不大的密闭空间里除了呼吸,只余何似敲击键盘的声音。
很规律,却能敲得人心烦。
刘钊看透了何似的意图,笑意更浓,“小姑娘,你太嫩了,再努力也没办法掩饰你内心的恐惧,更不要妄想扰乱我。何似,你知道将死之人一般都在想什么吗?”
何似平静的目光闪了下,按下去的手指没再提起,一直到空格里的东西删得干干净净才放开手,抬头看向刘钊,同他一样,扯出一抹笑容,“想什么?”
“呵。”刘钊忽然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当然是想垫背这种东西多拉一个是一个,那样,就算掉下深谷也总有人比自己死得更惨。”
“你这算是死到临头给自己的心理安慰?”何似不疾不徐地反问。
“我不否认,不过,你也可以当成我是在验证不久之前提出的一个假设是否成立。”
何似莫名,“什么假设?”
“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和叶医生聊过很过关于你的事,好的,坏的,开心的,痛苦的,我们曾经坐在同一张桌前,通过一张小小的屏幕近距离围观过你在异国他乡的生活,老实说,很Jing彩。”
刘钊平静地说着,淡淡目光像是注视着何似,又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有什么,刘钊知道,何似也知道。
无非就是他所谓报复的快感来源。
何似点在按键上的手有点僵,衣衫下缓缓跳动的心被一把无形的刀反复刺伤。
她那时的生活怎么能用‘Jing彩’来形容,也许......也许是漫不经心,还可能是自我厌弃......
可她也确实过得Jing彩,那些Jing彩来源于刘钊。
当时的何似什么都不知道,只当被放弃了的生活就该暗无天日,对什么都逆来顺受,甚至,她曾经沉迷身体的痛苦。
生理的痛达到一定程度,心里的痛就淡了。
殊不知,她和叶以疏感情里的种种灾难都是受刘钊逼迫,他以为未婚妻报仇之名做尽坏事,却没有让叶以疏同他一样尝尽死别的痛苦,而是选择生离,让这头的叶以疏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受尽磨难,她体会绝境的无能为力,让她本就鲜血淋漓的心一点一点支离破碎,然后,不得不狠心让卓欣把何似带得更远。
做下那个决定时,叶以疏该有多艰难?
何似放在电脑上的手移开,沿着桌子滑下来,垂在腿面。
手不受控,何似想握,握不住。
“什么假设?”何似重复道,眼神很沉。
刘钊脸上的笑容变深,嘴角弧度渐渐拉开,“我和叶医生说,以前总是她在对你的事妥协,现在,我想看看你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话落,刘钊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刘钊坐起来,双眼微敛,褪去笑意的眼底寒风凛冽,“何似,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拿你的命换她安然无恙,你敢吗?”
何似握不住的双手摊平,手心朝下,紧贴着腿面。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何似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愤怒在咆哮,积聚。
“刘钊,你要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进了这扇门,外面的事就轮不到你做主。”怕何似顶不住刘钊的挑衅,周正抢在何似回答之前开口。
刘钊笑笑不说话,连余光都没有瞟向周正一下,他现在只想听到何似的答案。
何似没出声,眼前是她见无数次的场景——足以照亮黑夜的炮火,昼夜不曾停歇的哭喊,断壁残垣,血流成河。
画面从何似正式回国那天开始倒退,倍速,快得她抓不住任何一帧,直到她第一次直面战争的残酷那天停止。
那天,卓欣把何似带到了战场边缘。
经过检查站时,卓欣指着一个方向问何似,“何似,想好了吗?踏进那片禁地,你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何似刚收好裤腿,准备将裤脚扎进靴子里,闻言抬头看了过去。
那里的天空很低,再大的风吹也不散硝烟。
何似塞好裤腿,绑紧鞋带,站起来走到卓欣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耳边爆炸声在持续,脚下的土地几乎能感受到轻微晃动。
“欣姐,从答应跟你来这里的那天起,我就没再想过以后。”何似拢了拢被野风吹散的头发,将挂在背包带一侧的鸭舌帽取下来戴上,“以后太久了,我很累,负担不起。”
卓欣侧过脸,看不清何似被帽檐遮住的表情。
“何似,你......”卓欣欲言又止,准备了一路的话在嘴边来回打转。
“嗯?”何似拉高帽檐,与卓欣对视。
卓欣下意识躲开何似无辜的眼神,假装随意地问,“你恨她?”
何似顿住,历经千帆后渐渐趋于平和的目光揉碎了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