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无不肯,伴在苏莫尔身侧,一路闲谈他事。
走至半个时辰,眼见行人渐少,三人到了个清净巷口,有个小食摊子支在路边。蒙吉三两步跑过去,熟络地唤到:米老头!
一个满脸褶皱的六旬老人闻言咧着嘴笑道:蒙吉今天这么早来买米糊吃?
蒙吉甩甩手,翻起眼皮,不屑道:谁吃那娘们爱吃的玩意?甜索索的没个嚼头。给我来半斤酱牛rou,一碗汤面,再加个饼。二当家你呢?
米老头这才点头哈腰的对着苏莫尔道:二当家也来啦?吃点什么?
来壶茶,一碗杏仁糊。苏莫尔说完,寻张桌子落了座。
我也走到桌旁,方要挨着坐下,苏莫尔突然把那旧棉袍的包袱往我tun下一塞,凳子怪脏的,垫着坐吧。
待我反应过来时已是坐上了软绵绵的包袱。酸胀的tun股没一点不自在,反而舒舒服服的。这下顿时明白过来,这哪里是去缝补什么旧棉袍,他是特意打个包袱用来给我当垫子坐的。
二当家,你看我这手脸衣服都洗的可仔细哩。还有这桌椅板凳,擦了好几遍,连丝灰都没有。米老头手底下忙活着,嘴里敢怒不敢言地嘟嘟囔囔,干了十几年的老摊子了,也没听谁说过不干净
蒙吉则是用一副看兔儿爷就跟娘们一样多事的眼神睃着我。
我摘了帷帽朝苏莫尔望去,他不动声色地给三人倒了茶,刚要开口说话,做好的吃食就已上桌。
他把米糊推过来,说道:吃吧。
我坐着绵软的包袱,又看着面前的杏仁米糊,心头顿时涌起羞涩,却又分外熨帖。
拿起汤勺吃了几口美味的米糊,只觉心下大畅,因身体不适而造成的幽怨一扫而光。再看一旁大快朵颐的蒙吉,简直与苏莫尔吃饭的时候一模一样,不由笑着问道:蒙吉也是你们听鉴阁的?
蒙吉吃得正香,腾不出嘴与我们说话,苏莫尔看着他道:嗯。三年前我刚来西域,也是在这飞沙镇上碰到的这小子。饿得皮包骨头的,买了几个rou包子给他,就跟着我不走了。
别看长得黑,人是机灵的很,胆子也大。所以带他入了听鉴阁,还非要跟我一起混进黑骆。苏莫尔揉了一把蒙吉的头,许是忆起往事,他眸中韵起几分感慨。想当初我师父就是这么带着我走南闯北的,这臭小子也算我半个徒弟。
苏莫尔曾说过自己是胡血弃儿,遇到他师父前定也贫饿交加,孤苦无依。想来看到那时的蒙吉,多少有些感同身受,类己而伤。
短暂的心绪沉浸一闪而过,他转过身来继续对我道:聚财楼主要是做钱庄的,也是听鉴阁的买卖。你看见门口八个字了吧,挂着那八个字的聚财楼才能用鉴子买卖消息,其余的就只做票号生意。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牌子递给我,喏,这就是听鉴阁的鉴子,跟令牌一个意思。没鉴子是买卖不了消息的,所以努娜一知道我是听鉴阁的就乐开了花。想得一个最低等的白鉴子,也要讲机缘的。提起努娜,苏莫尔嫌弃地撇了撇嘴。
见他神色,我忍不住笑了笑。继而想起聚财楼那八个不lun不类的题字,点头接过苏莫尔递过来的两个鉴子,好奇地瞧了起来。
这两个鉴子形似铜制算筹,一个刷了红漆,一个刷了白漆。其上图文各有不同,但都是一般的Jing细繁琐,好比银票上的图案,很难复制造伪。
这白鉴子给你。以后不管去哪,见着洞悉八方、聚瞰于庄的聚财楼皆可凭此物打听消息。他把红鉴子收回去,留下白的给我。当然消息的价格各有不同。听鉴阁的规矩烦人的紧,我简单说说。
昔时也是从苏莫尔口中得以知晓,江湖上竟有听鉴阁这种贩卖消息的组织。此刻再听他说起,才明白听鉴阁看似松散的表象下,其内部统制极为严密。
听鉴阁用金银红黄白五色鉴子来加以区分身份。阁主持金,副阁主持银;持红鉴子的阁中子弟等同武林门派中的长老之职,约有三十几人;而持黄白鉴子的门人子弟具体为几何,则只有专管人事的副阁主才能秉其名册,详知人数。
严格来讲,持白鉴者并不算听鉴阁门人。或武林侠客,或贫民百姓,甚至达官贵人,皆可获得白鉴。得白鉴者,自是上级即金银红黄鉴子持有者所授,通过消息的收售、验证以及探查等诸多情况,酌情给予他人白鉴子。诸如此类的消息探子亦或是主顾,均可是白鉴子的持有者。可见白鉴易得,却无权柄。
仅有手持黄鉴子及其以上各色鉴子的子弟,才算真正入得听鉴阁门下,需尊阁规行事。听鉴阁的阁规戒律及其门人子弟的管束自有专人负责,其中的规制极为严苛繁复,不必详说。当中只以不经阁中准许,私自泄露重要消息这一条为其中之最。若犯戒严重者会被阁中肃清广通江湖、悬赏追杀。
总之,听鉴阁门人的身份和能力极其隐蔽复杂,既有诡秘莫测的可怖高手,也有不通武功的普通人。连苏莫尔也知之不全,更不敢轻触阁规。
而听鉴阁所收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