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沙发上,他一时间竟然只觉得一片空白。他从没有回望过这几年,因为过得实在觉得没意思。
他哑然失笑,回答得非常简洁,可能,就是工作、找你、等待。
孟浮生在这之前,没有发觉有的日子回忆起来,竟能这么苍白,与其说是苍白,不如说根本是无色的。
那时他在另一个城市念着大学,这个城市雨水太多了,和井和的差别太大了,大到衣服好似整日紧黏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无法透气。
他被浸在了水里。
缺氧、等待一个人时的感受如同缺氧。他坐在阶梯教室里听着课,可教授讲的话听起来怎么像是隔着水层那样模糊,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缺氧、他在等她。湿湿嗒嗒,走在这充满雨水的街道上,除了他自己,行人都好像怡然畅游的金鱼。在这个四面如被玻璃墙阻隔,构成鱼缸般的城市里,只有他难以自如。
学校南门开的那家巧克力店好好吃喔,有卖超多种巧克力。
孟浮生偶然听到了这一句交谈,他便去了那家巧克力店里,看着各式各样的包装却无从下手选择。
要买给女朋友吗?
嗯,女朋友......他慌张地随手拿起一支付了钱,在雨中走了一路却没有去处,体温渐渐将捏在手里的巧克力变软、融化。该去哪里找到你,交给你呢?
缺氧、只有等待这一个状态。每日都像是在这状态中重复循环,支撑这样的日子过下去的,是他几乎幻想般期待姚汀能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缺氧。你一定能把我从水中拉起,让我呼吸。可是你在哪里呢,让我找到你好不好,好不好。
学长,你大学都不想要谈恋爱吗?
学长说自己有女朋友的话根本没有一点说服力嘛,从来没有见你的女朋友出现过啊。
那学长,你的女朋友漂亮吗?漂亮的女孩子不甘心地问道,认为在外貌上自己从来都没有输过。
她很漂亮。孟浮生罕见地开了口,很漂亮。
那无数个夜晚里,她的样子在孟浮生的脑海里回放过不下千遍。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总是亮亮的,眉毛有些淡泛着青色,嘴巴一张一合,好听的声音就会流露出来。怎么回事......怎么他记得她样子的每一处,可是却无法拼接起来了。怎么回事。他像是要记不清她的全貌了。怎么可以这样剥夺他唯一所剩的安心?
身体越来越下沉,甚至他回到井和后也在下沉着,快要坠死。缺氧。
可当那声门铃叮当声作响时,孟浮生顺着浅念的视线望了过去。
那一刻,他骤然感到氧气被注入了身体。
见到她时,他下沉的身体总算反抗上游,终于挣扎着爬到了岸上。
工作、找你、等待。姚汀显然不满这个答案,觉得太过简略,她轻轻打了他一下胸膛后道,你这个回答也太不走心了吧?
他一手握住她的小拳头,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俩人面对着面,他有些慵懒地对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无趣的人。
瞎说。姚汀伸手勾在他的脖子上,还说自己无趣,我能回忆起来的所有有趣或美好的事,都是你带我做的。
比如呢?
比如你带我逃课啊,教我学滑冰呀,我们一起去野营,偷跑去听演唱会,还有好多好多呀!说着姚汀就情不自禁地把他拉近,轻吻了下他的薄唇。
孟浮生勾勾嘴角,将她抱得更近了些,刚放下她姚汀就意识到了身下不太对劲。
那爱呢?他吻了吻她。
什么爱?
我教会你做的爱不算吗?他的声音带些逗弄。
孟浮生你正经点呀!她羞得红了脸,想推开他。
哪儿不正经了,羞什么?
孟浮生也知道自己这两天要得狠了些,也不想破坏今晚的气氛,便道,不闹你了。
抱会儿。
嗯。姚汀很乖地窝在他的怀里。
汀汀,你刚刚说我实现了自己想做的一切。孟浮生轻抚着她的脸颊,和自己对视,其实我想要实现的根本不是那些。
我只想能像现在这般,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我们能有好的生活。也不需要非要去做些什么事,来证明我们很幸福。
我只想这样安静地听你说说话,你就在我身旁,我能陪伴着你。
每一个动荡不安的童年都在寻寻觅觅,为了在这人世间找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心安的归宿。孟浮生一直在寻找这份归宿。
后来姚汀已经忘记了自己和孟浮生那晚又聊了些什么。只隐约记得壁炉里的柴木快要烧光,昏黄的灯在地板上投出一个圆圆的光圈,茶杯中茶水凉透,窗外月光下大雪纷飞。
家里静谧而温暖,浮生好像在轻声为她讲着什么故事。她思绪飘散,快要睡着前,又想到了那年晚自习,她在那本书上看到的那句话。
唯有爱在沉默、静止中迸发。
她后知后觉,这句话的含义原来是这样。姚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