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寝室,才坐下打开电脑电源时,P酱如游魂似的出现在我的背後,用着奇怪且轻恌的声调对我说:
「难得看你一回来就开电脑,线上是有男人在等你吗?」
P酱这话激怒了我,我不耐烦的转头盯着P酱,说道:
「吕志权,你很无聊呢!干嘛一直想知道我跟谁聊天啊?」
「我就想知道,不行吗?」
「那你告诉我跟你讲电话的是谁,我就跟你说我在等谁上线。」
「才不要…」P酱一下子从趾高气昂的母鸡,转成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我。
他可怜的表情并没有化解我的不满,反而让我的情绪更差,脱口说道:
「如果你不要,那就闭嘴去做你的事!」
被我那麽一呛,自认受到委屈的P酱只得悻悻然的离开我的视线,爬上床去躲进他新带来的厚棉被里。我想,他应该是抱着棉被在偷哭吧。
我真的没那个心情管P酱,自顾自的打开MSN,他还没上线。我只好先随便逛逛其他的网页,静心等待他上线的时刻。
大约过了快半小时,平常早睡的我已忍不住打起哈欠来。突然间,「登」的一声从喇叭里响起,他上线了。
他的昵称写着:好疯狂的跨年夜。
一看到他上线,我迫不及待的放弃以往的矜持,主动就先密他:
「新年快乐啊。」
他回了我一个笑脸,接着说:
「新年快乐。」
我们拉哩拉杂的讲了一堆跨年夜的事情,我虽然装做很快乐的与他聊着,其实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他说要跟我讲的那件事。
好不容易扯跨年的话题到了一个段落,我赶紧将话题导回「正轨」,对他说:
「对了,你在简讯里说有事情要跟我讲,是什麽事呢?」
「没啦,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可以意识到,在电脑那头的他,突然扭捏了起来。
「是什麽事嘛,说来听听啊。」
我当然是要逼问他说出真相。
「嗯…」
我盯着对话视窗直看,他的状态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讯息中」。这讯息输入的有够久,约莫半分钟後,视窗里才跳出一行文字:
「我是想,不知道你什麽时候有空,想找你来我家吃火锅。」
绕了那麽久,原来只是想要找我去吃火锅。为了达成这麽小的目的,他竟然可以在电脑前为这行字斟酌那麽久。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只好回应道:
「如果时间OK我没问题啊,是有几个人要一起吃呢?」
「就我跟你而已啊。」
只找我一个人去他家一起吃火锅,这提议还真是有点怪,我总觉得他背後的用意没他表面上说的那麽简单。为了探索他的真实想法,我也用虚假的词汇来回应他,我说道:
「两个人吃不会有点闷吗?你不找你朋友吗?」
「我只是觉得,老爸要我们两个常『相找』。我想…你那边有室友也不方便,台北吃餐厅也得花不少钱,那还不如来我家一起吃火锅,反正我这里有电磁炉,买食材也比外面吃来的便宜。」
不知道为什麽,我想满心喜悦的答应他,甚至想立刻狂奔到他家,跟他一起「吃火锅」。但十几年来我与他相处所造成的冷漠与疏离感,却又莫名地袭上心头,让我言不由衷的回应一堆莫名其妙的屁话,诸如礼拜几要上到几点,礼拜几要做英文作业,礼拜几系羽要练球。
他听了我的一堆「行程」後,回应道:
「呵呵,你还真忙,我们的时间好像不太好配合啊。」
我突然害怕起来,怕他下一句会说出,「要是你忙,那就过阵子再找你吃饭罗」这类的话。
为了避免惨剧发生,我硬是压抑了那该死的冷漠,趁他还没打字前先丢出讯息。我的讯息这样写着:
「元旦晚上呢?元旦不是放假吗?我晚上可以去找你,你晚上有空吗?」
其实我元旦假期过後有两份报告要交,还有我最差的英文得小考,晚上系羽还要练球,但为了挽回颓势,我就算熬夜做报告、英文被当、不去练球,都打定主意非去找他不可。
「你怎麽突然讲元旦晚上…但是我晚上有事要到六点才有空,而且吃火锅要用的东西食材都还没买耶。」
「没关系,我也是晚上才有空。至於食材,我们可以一起去买啊!」
我觉得,在电脑那头的他,一定被我态度的转变搞的一头雾水吧。我才管不了他心里想的是什麽,就算让他觉得我很突兀、很奇怪,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输给我心中冷漠的恶魔。
「好吧,择期不如撞日,反正元旦也放假,那就晚上吧!你大概六点半坐到动物园站,我去载你,OK吗?」他说。
「OK、OK。」我满口应允。
接着我们又聊了几句,他说他要先去洗澡,而我说我想睡了。在互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