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系羽这礼拜并没有练球,我的回答只是虚应一下黑鬼庆的提问。
我也大可以回台南,九月来台北读书後我就不曾回家,父母也屡次催我回去一趟,但我却不想回去。至少,这周末我不想回去。
为什麽我不想回去呢?我也不知道。
但我一下子就开始後悔了,因为入夜之後的寝室里,少了人气也就算了,气温竟也越来越低,我穿起了厚外套,戴起了手套还是觉得冷。我向窗外望了一望,外头好像下起了雨。
冷飕飕的寝室里,一点人声都没有,原本吵的要死的隔壁寝也半声不响的,大概是全都跑回家了。这让我我更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Yin森。
真糟,出门晃晃好了。
我穿好了衣服,漫无标的的搭上了捷运,选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捷运里的人比平日稍微少了一点,这种天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跟我一样想出门的天气。
「好吧,去那里逛好了。」
只是一个念头,让我在台大医院站下了车。
我压根也没想到,这个念头,却改变了我的一生。
出了捷运站,外面依旧下着毛毛细雨,我撑起了随身携带的伞,走进228公园里。
公园里的人烟稀少,比起那天跟P酱去逛时,那三三两两的成群人们,今晚却连小猫都不见几只。
不过,没什麽人也好,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散散心而已,并非想寻找什麽rou体的慰藉。P酱说的好,「这年头大家都上网找了,谁还来228这里抛头露面?」
在这没人的夜里,却是个可以好好观察228公园的时候,那有点历史的亭台楼阁、那没什麽莲花的莲花池、那外型奇怪的228纪念碑,让整个公园有种不协调的奇怪感觉。我四处搜寻着阿青、小玉、老鼠的踪迹,也试图在树丛中追想龙子与阿凤的身影。孽子的时代是一个禁忌的时代,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却是最真摰无邪的,不像现在,大家躲在电脑後面约炮约趴约多P,男人们体ye的交流多了,但一夜温存後的失落感,却比极地的冷风还要寒彻心扉。
雨丝一滴滴的落在喷水池里,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我望着池畔映着的灯光,从小到大的记忆开始快速的在脑中复习。
我已记不清阿嬷那模糊的面容,但她裙子上的玫瑰花却开的鲜艳无比。
推开红色铁门发出嘎嘎声,侧身而入的父亲,那劳累一天後疲倦的背影,支撑起一家四口的衣食住行。
总是夹鸡腿给他吃的妈妈。
记得小五那一年,一个远房亲戚很冒失的问母亲:
「为什麽你把两只鸡腿都给阿廷吃,而阿兴只有鱼头?」
亲戚言下之意就是指母亲偏心。
母亲没好气的回答她:
「因为阿兴不喜欢吃鸡腿啊!」
全世界最知道我们一家人的脾胃和个性的,也只有母亲了。
我对着水面傻笑了出来。
我想起了沈庆瑜那个大个子蠢帅哥,却翻不过学校的矮墙,还得要我在他屁股後头帮推一把。
真想找个机会去见见他,问他一句:
「最近还好吗?」
我也想起了小泓,他的锅烧意面如果来师大夜市这里摆摊,大概生意会好到不行吧。
Teddy姑姑那咧开的血盆大口,至今我偶尔还会梦到,真的蛮可怕的…
Teddy,一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薛宗廷,一个让我无时无刻不讨厌他,却又无时无刻不想起他的双胞胎弟弟。
※※※※※
雨停了,我收起伞,坐在圆形剧场的长椅上发呆。
不知什麽时候,我左前方来了一个男生,打扮颇为入时,跺了几步路後便坐了下来。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头突然生出一种熟稔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我偷偷往前移到前一排的长椅观察那男孩,越看却让我我越忐忑。因为我越看越觉得眼熟,眼熟到我开始猜测他的身份。
过了一会,那人的手机似乎是响了,他拿出手机的那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