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暑假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九月的第二个礼拜,隔没几天就要开学了。父亲到公司去借了厢型车,专程将我载上台北。
这是我第二次离家,不能说没有远行的惆怅,但更多是有些期待、紧张、兴奋的情绪。比起一年前到台中去重考,我的心情是欢愉的,心中不断想着的是去台北可能会发生的新鲜事。
一路上的车况不是很好,到了台北已经是下午四点。
在父亲的压力下,原本推说学校有事的他,出现在师大本部宿舍门口帮我把东西搬进房间。
老爸下车看到他,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安呢才对,兄弟仔爱互相帮忙。(这样才对,兄弟间要互相帮忙。)」
回台北一个月,他的造型又变了,头发变回黑色,留长了起来,下巴不知有意或无意的留起一撮胡子,右耳则是穿了耳洞挂起耳环来了。而我呢,还是那付乡下乖乖牌的打扮,完全不若他那时尚感的扮像。
我的寝室是六人房,有着不太凉的冷气,只要房间人数超过四个就必须将电风扇开到最大,才有可能让周围稍微凉快一点。
室友只出现了两个人,他们两个都跟我同系。因为大一男生人数的关系,我们这房分配了三个历史系跟三个国文系的,历史系的听说一起出门闲逛了,可能晚点才会回来。
我睡在门左手边的第二个位置,靠窗的是我同学,名叫周秉贤。长的黑黑高高的,满脸的痘痘,戴着眼镜,讲话虽有点台湾国语,但感觉起来蛮好相处的。
靠门的是另外一个同学,叫吕志权,跟我差不多高,人长的白净白净的,讲起话来轻轻柔柔,一付斯文书生样,还真适合读国文系。
但比起周秉贤一见到我们就起身打招呼,吕志权则专注在他的小说上头,不太搭理我,看起来似乎有点难相处。直到他跟父亲去楼下搬电脑,留我一个在寝室里收衣橱时,吕志权突然对我说:
「薛宗兴,什麽学校毕业的啊?」
被他一问,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若报出我读的乡下高职名号,他大概连听都没听过吧。
「呃,我是重考的…」我回答的有点支吾。
「是喔,那怎麽会想重考。」
吕志权竟然越问越尖锐,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
「就之前读很烂的高职,考完统测之後没学校念,只好重考。」
「呵呵,看你的样子,感觉不出你是读高职的耶,你哪里人啊?」
「我喔,台南县接近嘉义那边的人。」我一面将衣服折好放进衣橱里,一面回答。
「好远喔,我台北人」,吕志权接着说:
「你的外表让我觉得你比较像南一中毕业的。」
一听到南一中,我心里嘀咕道:「你该不会把他跟我搞混了吧…」
「那你是读哪里毕业的呢?」
「我读建中毕业的。」
「好厉害…」
「你才厉害吧,重考一年竟然跟我这个建中的当同学耶,表示你有读书的潜力啊。」吕志权笑着说。
一旁偷听着我跟吕志权对话周秉贤突然插了句话:
「对啊,你只花了一年读书,却跟我这个花六年拼命读书的考到一样学校,真的很厉害。」
「那不然你是读哪里毕业的?」吕志权问周秉贤道。
「我读卫道…」
「卫道不是私立的明星学校吗?周秉贤一点都没有这种气质耶。」我心里嘲讽着那一脸忠厚样的新同学。
我们的话题被搬东西上来的父亲和他打断了。
三个历史系的也跟在父亲身後回到房间,狭小的寝室登时热闹了起来。
我把电脑的电源线插好,按下开关。电脑跑了一下,很顺利的开了机。
「好啊,安呢无代志啊,爸爸来转啊。(好啦,这样没事了,爸爸回去罗。)」父亲说道。
「那我也回去了。」他说。
「嗯…驶卡慢咧。(嗯…开慢点。)」我回答道。
「唉呀,恁俩ㄟ爱卡常相找,毋通我一转去恁就打死无往来。(唉呀,你们两个要常常互相找对方,不要我一回去你们就打死不相往来。)」
「会啦。」我们俩个超难得的异口同声回应老爸。
我们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同时开口说同一句话了,语音方落,我就尴尬的偷看了他一眼。
我又发现他也在看我,当然的,我们两个的眼神很快的又漂离对方。
我们送父亲到停车的地方,父亲转头对他说:
「阿廷,我载你到学校吧。」
「免啦,我家己坐捷运转去就会使啊。捷运足方便,汝开车载我无常着会遇到塞车。(不用啦,我自己坐捷运回去学校就可以了。捷运很方便,你开车载我搞不好会遇到塞车。)」他说道。
「兮啦,天拢已经暗啊,汝卡早转去卡好。(对啦,天都已经黑了,你早点回去比较好。)」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