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ddy与我下车到善化已经是11点半了,车站前已经人车稀少,除了24小时的便利商店外,其他店舖几乎都打烊了。深夜里的北风吹的更猛了,温度好像比从台中出发时低了不少,我不自觉得缩紧了身体。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波冷气团,就算气温没有隆冬时那麽低,但对经过了大半年夏天洗礼的人们而言,突如其来的冷风吹来,可是彻骨般的寒冷。
Teddy领着我到附近停车场牵他的车子,是一台野狼机车,虽然看起来有点年代,不过平常Teddy应该有在保养,外壳擦的亮晶晶,车况应该不错。
「这台车是你的喔?」我问Teddy。
「对啊。」Teddy拿出抹布擦着座垫,一边回答。
「还真有钱,有两台车耶。」
「这不算我的啦,是我老爸的车。」Teddy把抹布塞进车前的小皮袋里。
「嗯…那你老爸不用骑车吗?」
「对啊,他过世了。」
「过世了…」
Teddy清描淡写的回答,让我万分震惊,一方面惊愕於为什麽那麽低能的问题会出自我的口中,一方面则惊愕於Teddy的回答竟如此的平淡无奇。
「怎麽站在那里,上车吧。」
方才的事仍震慑着我心中,失了神的我,仅存毫无知觉的rou体,随着Teddy的指令而上车。一直到车子速度越来越快,阵阵的寒风把我吹的直打哆嗦,我才稍微的回过神来。
「怎麽变那麽冷?」骑车的Teddy说。
「嗯…」
「还好我穿这件外套很厚,风灌不进来。倒是你,会不会冷啊?」
「还好…」我回答Teddy的问题,然後鼓起勇气说:
「刚刚…」
「刚刚什麽?」
「就…刚刚问你那个问题,很失礼,对不起。」
「哈哈,不会啦,我父母都过世十几年了。」
听到Teddy有够豁达的回覆,我又语塞了。
「不讲话啊?你一定是想问说,他们为什麽都去世了吗?」
Teddy接着说:
「就他们在我小学五年级那年,在路上发生严重的车祸,所以都过世了。在他们刚走的头几年,我常常会抱着棉被哭,有时哭的枕头都shi透了。还好我姑姑蛮疼我的,她常常会安慰我,说我父母都去极乐世界了,会在天上看着我、保佑着我。」
「忘了跟你讲我姑姑,其实她的地位已经跟我妈妈差不多了,从我父母出事之後,我姑姑就供我吃穿读书,再加上我父母有留一间房子跟几百万遗产,所以我过的算还不错,不像电视里的孤儿都很可怜。我姑姑平常开杂货店,每隔两三天会去阿立祖那边当尪姨办事。」
「阿立祖?」我问道。
「呵呵,你一定不知道阿立祖是什麽吧!」
Teddy说:
「我本来以为阿立祖只是普通的神明,上了高中以後才知道阿立祖大概等同於汉人的玉皇大帝吧。我的祖先其实是平埔族西拉雅族人,他们是拜阿立祖的,是後来汉化了,慢慢的习惯都跟汉人一样了。」
「平埔族?」Teddy讲的名词搞的我一头雾水。
「历史还没教到啊。你知道住在比较山上的是原住民吧?」
「嗯,知道。」
「其实在几百年前的台湾,除了山上有原住民以外,在台湾的平原地带也有各个族群,他们被统称为平埔族,而我所属的西拉雅族是其中之一。大概在四百年前,中国大陆的汉人开始大量的移往台湾,平埔族没办法抵抗汉人的人数还有其他优势,就渐渐的被汉人同化了,到现在除了拜阿立祖或是尪姨之类的习俗外,其实跟普通汉人也没什麽两样了。」
Teddy话匣子一开又讲个没完,我听的似懂非懂,但越听越对Teddy的身世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