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说:“这次都快摆不平了,我没考虑过下次,下次能拖就拖吧。”
方饮没多想,反正陆青折比他聪明,比他会找办法。
后来去陆青折姑妈家,他没坐陆青折的车,一个人乘地铁到了二环的高档公寓,与陆青折在门口见面。
陆青折瞧着他手上拎的蛋糕盒,方饮抢先说:“给你表妹准备的礼物。”
随着选修课结束,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面了。方饮一下子注意到陆青折剪了头发,没有比以前短太多,在夏天里显得清爽干净。
陆青折接过了蛋糕盒,领着他走到公寓里。方饮紧张得出了一点汗,为此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待会哪里做得不到位。
唉,不到位又怎么样呢?随便敷衍一下就行。他这么安慰着自己,酸酸地想,反正下次不关自己的事了。
到了姑妈家,一向游刃有余的方饮显得笨拙,强自镇定着,实际上快要抓狂了。姑父和姑妈实在热情,对他嘘寒问暖,还给他拿冰淇淋吃。
陆青折坐在他旁边,阻止:“方饮胃不好。”
表妹替他吃了那盒冰淇淋,在他对面打量他。他挤出了一个微笑来,然后表妹咬着塑料勺,也对他笑了下。
这没能让他放松,反而教他更忐忑了。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可他不仅出现了,还接受着别人最真诚的善意。
姑妈给方饮剥了个橘子,方饮握在手上吃了两瓣。里面有籽,可眼前没垃圾桶让他吐掉,他求助似的看向陆青折。
不用方饮说话,陆青折会意,起身扯了一张纸巾。可他没递给方饮,纸巾铺在自己的掌心,手抬至方饮的嘴边,让方饮吐籽。
方饮闭着眼睛吐了籽,作为报酬,他把橘子塞给陆青折了,自己面对着墙壁陷入沉思。
陆青折去厨房扔掉纸巾,再洗了一下手。他猜测着方饮的心理活动,不外乎在懊恼着——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来了。
不是对此厌恶,是太合心意了,所以不敢来。
“小方,你为什么那么瘦?晚上一定要多吃点。”姑妈道,“你饭量平时有多少?”
只吃半碗饭的方饮犹豫了下,道:“一碗。”
“才那么点?”姑妈诧异。
方饮说:“我经常要再吃点别的,一天有好几餐。”
姑妈望着方饮的胳膊,再次感叹:“你这小孩子,太瘦了。”
姑父道:“这是没吃到多少对胃口的,今晚我下厨,争取让你胖两斤。”
姑父的厨艺不错,今天烧了大半个下午,端上来一桌子的菜。方饮受宠若惊,并对松子桂鱼有浓厚的兴趣,连着吃了好几块。
“越是有忌口,越是得在家常食材的做法上多琢磨,照样好吃不腻烦嘛。”姑父说。
平常方家的保姆也烧菜烧得认真,可和今天这桌做对照,真的没法比。方饮的食量比往常大了点,可惜还是没达到长辈们的及格标准。
姑妈给他夹菜:“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可以开胃。”
碗里刚多了一块糖醋排骨,紧接着,姑父又给他捞了几勺蛤蜊蒸蛋。如此重复了几遍,方饮的饭碗差不多要满出来了。
他本人已经吃撑了,继续往肚子里塞不是,直接浪费食物也不是。在姑父姑妈去厨房添饭时,陆青折用胳膊碰了下他。
陆青折的碗靠近了点,朝他倾斜出一个角度。方饮的手指缩了缩,再迅速地端起了自己的碗,用筷子一拨,把大部分的菜全拨到了陆青折那里去。
做完这些动作,陆青折很快收回了餐具,神色淡淡地吃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两位大人也没察觉出异常,姑妈只是嘟囔了句:“青折今天吃饭都吃得慢了些,原先早洗好自己的碗筷,回书房一个人闷着了。”
唯有表妹变得警惕,瞪着方饮一个劲地观察。待到方饮将要离开,她站在鞋柜边上,委屈道:“你怎么让表哥吃你的剩饭呢?”
方饮像欺负过陆青折以后,被陆青折的家人抓了个正着,并进行训斥。他支支吾吾:“我、我没碰过那些菜呀。”
“那它们也是你碗里的啊,要你吃的。”表妹捏着衣摆。
方饮灵光一现,打算说陆青折耍帅:“他是在……”
表妹好奇:“他是在?”
电梯的门开了,发出清脆的响声。比他快一步的陆青折催促:“方饮?”
外面的灯是昏昏沉沉的暗黄,不温暖不明亮,像是油画里的色调。方饮循声望去后屏住了呼吸,不是因为特殊的灯光,而是陆青折的侧影融在这样的光线里,颀长高挑又有一种与生俱来般的温柔。
“他是在保护我。”方饮改了口,“是我不好,如果能变得厉害点,那他就不用这样了。”
表妹似懂非懂,没懂也装懂,颇为不放心地叮嘱:“下次吃得多点喔。”
方饮走去了外面,低着头,看着两人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黑影。他跟在陆青折后面,不自禁心思一动,歪了一下脑袋,他的影子就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