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品格端方的仙家。实则不然,普天之下,无论何地,都是龙生九子,种种各别。尤其瀛洲这等钟灵毓秀之地,对于虔心求道之人固然是梦幻仙乡,对于那些想要蹭个仙缘早日成仙的Jing怪,更是别具吸引。
而住在这里的凡人,就更是千姿百态了。
君芷的手指让自己割破,因是不甚清醒之时为之,下手有些狠,右手的食指堪堪见骨。若放任自流,恐变生不测,思之再三,她还是进药铺买些金创药,打算自己沿途敷用,如此既不耽误行程,又不至于坐视伤口恶化。
她没想到的是,此间药铺的掌柜,竟然坐地起价。
一小瓶外敷的药粉,开口就要价十两银子。她虽然生在皇家,年幼之时却常出宫走动,知道十两银子,普通的四口之家,足可用它过半年。因此与这掌柜说理。
掌柜乃是一的中年男子,态度甚是倨傲:“看阁下的气度,非富即贵,不差这十两银子罢?”
君芷确实不差钱,但她是个死脑筋,缓缓道:“照掌柜的意思,若我有黄金十万,你这一瓶药粉便要卖一百两吗?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去。不说远了,在下方才从酒楼出来,那里几位仁兄的桌上盘碗森列,满满的鱼rou,结账时才不过一两纹银。”
掌柜把鼻孔对准她,嗤地一声笑道:“鱼rou?我说客官,您不但手受伤,这脑子也不大好使啊,我现给你肥鸡大鸭子,你能用来疗伤吗?我这瓶药粉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它胜在可以救命,怎么可以同鱼rou相提并论?”
君芷淡道:“这么说来,你是不肯给个实诚价了?”
“我的实诚价就是十两银子,客官你愿给呢,咱们即刻就钱货两讫。你不愿呢,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好聚好散。”掌柜说着把药瓶往柜台里边收。
君芷甩甩手,真个儿出门就走。
掌柜还在身后笑:“客官,方圆十里,可就我这一家药铺。你那只手,想来是不想要了。”
君芷出来在街上走了几步,心下好生郁闷。
或许这师门的试炼,已经开始了罢。
从她登上那羊皮筏子,这一路可以说阻碍重重。
刚摆脱用媚术惑人的妖,没走几步,竟又遇上只蠢狼。
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从小孩的痴缠之中解脱出来。
那蠢狼能化人形,估摸着起码也有百十年道行,但是说话却甚是胡搅蛮缠。
先是雌雄不分,叫她“叔叔”。接着又道,“你踩了我的尾巴,致我重伤,你得负责照料我周全。”说完还嘤了两声,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
“怎么负责?”君芷当时拼命想将自己的腿从她那两只小爪子之中扯出来。奈何蠢狼抓得死紧。当她将脚提起时,那一小团竟然活生生离地,饶是如此,也不肯放手。气得她浑身微抖,索性把脚放回地面,不动了,用言语和她交涉。
“叔叔,求你收养我吧。”蠢狼哭唧唧的,“我吃得不多。很好养的。等我长大了,会对你很好。”
“……”
换作前世的君芷,可能立即就会上当,还赔上许多眼泪。但重生的她,对人世没有信心。再者师门试炼还未开始,她不敢贸然让自己多个拖油瓶。更何况,民间盛传,有两种东西是养不得的。一样是蛇,一样是狼。冰冻的蛇获救之后,反口咬死了用体温去暖它的人。而狼这个东西,养不熟的,等它大了,也是吃人。
君芷发觉,自己再也不复前世的赤子心肠。
叹了一口气,将匕首亮出来,冷然道:“放开,不然我就用此物扎穿你的前爪。”
蠢狼听了,抬起两只泪眼,怯生生地看了看她,眸子里的光亮黯淡下去,手上终于松了。打了两个滚,滚到旁边的草丛里,嗖的一声,变回狼形蜷在那里。
君芷走远的时候,依稀听得蠢狼嘤嘤呀呀哼哼唧唧的,似哭非哭,带着几分与稚嫩嗓音不符的凄厉。她加快步子,觉得心内烦躁难安,便抬起双手堵住耳朵。
这一使劲才发现,手上的伤,不轻。钻心地疼。
然后她就进了药铺。白白受了掌柜的一顿排揎。
她此生最恨这种趁火打劫的无耻之徒。
当真懊悔无及。
眼看天色渐晚,此番应当是真的天黑了。君芷觉得腹内饥荒,且神思倦怠,左右顾盼,寻个下处。
竟好。她进的第一家客栈,叫卧龙的,就有空的房间。君芷要了天字第一号房,由店小二领着去了房内。但见布置清雅,甚合心意。因向这店小二要一盆热水,打算晚饭前通通头、洗把脸。
热水不多时就来了。君芷惯性抬手要除斗笠之时,才赫然发觉,斗笠早不见了。想来是在那破庙丢掉的。如此一来,她不免眉头微皱。那蠢狼,也太没眼力价了罢。
君芷揽镜自照,眉心深锁,自语道:“有长成这样的叔叔么?”
些微洗涮过,神清气爽下得楼来,就在客栈的大堂用晚膳。
君芷要了一壶酒,一碟花生,一碟豆干,并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