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栋筒子楼。
他背着猪草筐哼哧哼哧地爬上七楼,还未等他去敲二傻子家的门,就发现他们家的防盗门并没有关着,而是开了一条缝。
于是狗蛋悄悄地趴在门缝处,往里探头看了一眼。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你简直就是我的讨债鬼,来要我的命来了!……你闭着嘴不吭声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说话吗!你是不是还想当个哑巴?你是要气死我!……”
屋里,二傻子的母亲指着二傻子在破口大骂,而二傻子低垂着头,半晌才喃喃一句:“我没有……”
“你还敢跟我顶嘴?!”
“啪”的一下清脆声。
二傻子的母亲狠狠扇了二傻子一巴掌,力度大得让狗蛋都忍不住往回缩了缩头。
然后被打了个踉跄的二傻子,头一歪就和门口的狗蛋对上了视线。二傻子顿时愣了一下,但他的母亲似乎把这个行为当成了他的心不在焉,于是又哭天喊地地叫骂起来。
狗蛋听得一阵阵同情。
其实二傻子的年纪也不大,听说也才十六岁。但是因为“疯名”在外,人人都忽视了他年纪的青涩和平日里的安静Yin郁,只当他是洪水猛兽地避着。
所以二傻子几乎从来不跟外人说话,也总是低垂着头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即使头发长得很长很乱了,也完全懒得去修剪。
狗蛋每次来到二傻子家,都能看到他被他的父亲或者是母亲打骂。
二傻子的父母因为生了二傻子而受到村里人的歧视,所以认为这一切都是二傻子的错,是他不该生这种丢人的“病”,于是总把怒气撒到二傻子身上。狗蛋往日见到他们时,他们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在怨天尤人。
狗蛋觉得在这样的家庭中生活真是太辛苦了。
像他的家里,母亲要去镇上摆摊卖鞋垫,而父亲要照顾家里的那几亩田,总是整日整日的不在家,几乎碰不到面。狗蛋为此觉得寂寞过,也埋怨过,可跟二傻子家的情况一对比,他又觉得说不定父母能常年不在家,也是一种幸运了。
屋内的骂声还未停止,狗蛋是不敢在这种时候进去的。于是他解下猪草筐,干脆蹲坐在门边静静地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终于没有了声音。然后他又等了片刻,红着半边脸颊的二傻子捂着脸走了出来。
“你又来了。”他低声跟狗蛋打招呼。
狗蛋儿冲着他点了点头:“我来换猪草,上次的蜂蜜你还有吗?”
二傻子点了点头说:“你在这里等着。”
对方进屋拿出了一个蜂蜜罐,而狗蛋则把筐子里多余的猪草取出来,用细长的草jing捆好才堆放在门边。
他们很快做完交易,狗蛋背着他的筐就准备离开。但是在他下楼的时候,二傻子突然又叫住了他:
“狗蛋。”
“怎么了?”狗蛋回头问。
二傻子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狗蛋,拢着手却没有马上说话。
狗蛋忽然觉得眼前有一点花,像是眼前的场景被蒙上了一层毛玻璃,二傻子的影子投射出了大片五彩斑斓的光斑,晃眼得看不清楚。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又恢复了正常。
狗蛋奇怪地问:“你叫住我到底要干什么?”
听到他的话,楼上的二傻子反而歪了歪头,低声说:“我并没有喊你。”
可我刚刚明明听到了。狗蛋在心中嘀咕道。
但既然对方不承认,他也懒得纠缠这种小事,耸了耸肩便又背着猪草筐下楼了。
之后狗蛋抱着换来的蜂蜜罐兴冲冲地往家走去。他回到家进入屋子,一如往常的并没有在家中看到他父母的身影,只在饭桌上看到了他们预留的午饭。
狗蛋习以为常也懒得去热饭,直接就着冷饭冷菜匆匆吃了几口,然后就拎着猪草去喂猪。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急促地敲响了院子的木门。
狗蛋一愣,把饲料扔进猪槽便去开门。
他原本以为是隔壁的邻居来跟他们家要些调料什么的东西,结果大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面孔: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的成年男性,很高很瘦。脸上两边的颧骨凹陷下去,看着憔悴又无神,嘴唇上更是发白还泛着干燥的死皮。
对方一见到狗蛋就眼前一亮,急忙匆匆说道:“小朋友,行行好!你们家有水吗?能不能借我喝一口?”
狗蛋不明所以,但给一口水又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痛快地说:“行,你在这里等着。”
他跑回院子,在墙角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就送给了门外的那个陌生人。
对方急切地接过水,咕噜咕噜地仰头喝了起来。这个时候,狗蛋注意到对方的手指很黑很粗,和对方那还算白皙的脸面截然相反。
“谢谢,谢谢!”那个人喝了半瓢水,好像终于缓了过来,连声向狗蛋道谢。
狗蛋摇了摇头,表示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