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调放低,原本沉磁的声音更是带得胸腔震动一般。
落在旁人耳里,似是呢喃。
姜嬉听他这么问,便也压低了声音问道:“皇叔有何打算?”
她的目光仍是看向众人,嘴角维持着微笑。
往日恬淡得声音,此刻看起来有些紧张。
然而,未等皇叔再答,一道猎猎的声音从高高的宫墙那头传过来,若隐若现。
边上的夫人们交头接耳:“只怕是皇城司指挥使亲自来了。”
“来了又有什么办法,这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我看也不是不能通融,若非这位,这大庆还……”
“快快别说这些话,你叫宫里头的两位怎么想?这里是镐京,这位功高盖主,怕还是有好一番苦争。”
……
镐京的夫人们最爱家长里短。
不管是从什么话题开始,她们总能谈及婚嫁婆媳。
自打顾煊和姜嬉回京之后,她们更是没少把话扯到他们身上。
眼下两人活生生站在眼前,她们聊着聊着,也就聊歪了去——
“你说得是呀,这位若是和宫里头的那两位斗起来,谁要是嫁给这位,恐怕就没什么安稳日子过了。”
“看这位也不像是要娶亲的模样,据说前些年有个西域最好看的帝姬进了他的营帐,被处了绞刑。”
“别说了别说了,瘆得慌。”
“我看未必,喏,你们他的手。”
众夫人齐齐看过去,只见玄衣与紫服交相掩映之下,两人的手紧紧连到一处。
她们面露惊愕,看向姜嬉的脸。
偏生她脸上全无娇怯之意,一张小脸明艳微愁,显然并未把心思放在手上,给人一种她已然习以为常的感觉。
各位夫人看在眼里,纷纷与平日交好的人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她们正要生出许多遐想,猎猎之声穿过宫墙走了出来。
打眼一看,不是皇城司的人还有谁?
为首的那人铁面无私,明叫卢敢当。
此时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剑上,面色沉肃,欠身问礼。
“卑职卢敢当,见过厌夜王金安。”
顾煊瞧都未曾瞧过他一眼,只一手牵着姜嬉,一手按着长刀,凤目半阖。
因侧着脸,从卢敢当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轻轻飘扬的几捋额发,以及高挺好看的鼻梁。
如此模样,看着颇有些天纵轻狂的模样。
卢敢当转头看向姜嬉。
姜嬉经常出入宫禁,他自来与姜嬉相熟。
“卑职见过郡主,郡主玉安。”
他直起身来:“王爷息怒,出入宫闱,非禁军不得佩刀剑。王爷这刀,带不得。”
顾煊闻言,转过头来。
仅是一道目光,就让卢敢当有些受不住。
卢敢当来时还放言,王爷也是人臣,有何可怕?
眼下真正对上,他才知道他手下那些犊子并非浑说。
果然是极致的压迫感。
他终究还是软了态度:“王爷若想带刀入宫,也不是没有法子。太后说了,郡主德才端方,淑慧柔嘉,想是能看好王爷的宝刀。不若就由郡主带入禁宫,届时宴上摆出来,以供众赏吧。”
“此刀随本王深久,本王不欲旁人碰它,只能由我的王妃过手。”
顾煊抬起眼皮,眸光沉冷,话音云淡风轻。
“这……”
卢敢当犯难。
众所周知厌夜王不近女色,府中别说歌姬美妾,稍“中用”些的丫鬟都没有。
王妃之说,仿佛更是天方夜谭。
“那……王妃何在?”
卢敢当终究还是要提醒他“您没有王妃”这个事实。
眼见皇叔的脸rou眼可见紧绷起来,眸色转厉,按着长刀的手也握了起来。
姜嬉头皮一响,细弱道:“皇叔,不若我来吧,我定会看好你的刀。”
顾煊等的就是这句。
只能王妃持刀,嬉儿主动要刀。
嬉儿。王妃之位……
那是不是意味着嬉儿已然应允,他可以开始动作了?
他唇角轻轻勾了起来,“好啊。”
地上跪着的单青山顿时吓一跳。
什么?
好,还加了个语气词“啊”?
他听错了么?
闵英也如顾煊一般,误会了。
他敏锐地查知他们家主子此刻心情有多愉悦。
于是他内心也雀跃起来。
天知道,他们等一位王妃等了多少年了?
而顾煊的这句“好啊”,也让卢敢当悄悄松了口气。
他感激地看向姜嬉。
“那郡主……”
“它很沉。”顾煊道。
他话音落下,手上便传来一道温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