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充满怀疑地、惊疑不定地反问,他的眼神中满是迟疑的不信任,根本是打从心底认为林寒见是在说假话,可正由于他永远无法知晓林寒见的内心,而林寒见马上要死在他手中,此时不问,这将永远成为没有答案的死局,“你为什么会后悔,像你这样的人,绝不会为任何事动摇。”
“因为我快死了。”
“……”
南星眼神诡异地望着她,短暂思考后,像是接受了这个理由,“确实,毕竟你只是一个凡人,面对死亡,你就会发现自己的认知也是有可能出错的。”
林寒见点了下头。
“很不值得。”
南星的嘴角倏尔下沉,意味不明地道,“到头来,我想要抓住的人,其实不过也是个会畏惧死亡的普通人,你完全丧失了曾经的光彩,不值得我在意。”
林寒见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我极力对抗你,你会恼怒;现在我如你所愿地后悔了,你仍然不悦。你想怎样?”
“或许……从一开始就该是这样,你是人,就会被我吞噬。”南星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妄想和你共存,才是最可笑的。”
他眼中掺杂着扭曲的诡异热切渐渐地退却了,重新开始靠近林寒见,这过程中他不明缘由地再次问:“你最后悔的是什么?”
“当然是今天来到这里。”
“……”
“你这样问我,是准备放过我吗?”
“不。”
南星迅速地否决了这点,言语中隐约地透露出一种急于撇清的不耐,“你变得和千万个为我提供养料的人没什么区别,毫无光彩,毫无价值,不值得我对抗本性留下你。”
随着尾音抑制不住地上扬,他的愤怒情绪逐渐鲜明:因为林寒见惧怕死亡,变得平庸而开始怒不可遏。
听到南星的话,林寒见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南星的感情来得奇怪,根本不是着眼于她这个人,而是她身上拥有的特殊性。
这种喜爱,既来势汹汹,迅疾热烈;又如海市蜃楼,不堪一击。
唯有一点——他的失望、愤怒等种种情绪,绝对是真的。
南星的手伸向林寒见的脖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或是犹豫,他被林寒见背叛时大概体会过人类的“难过”,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此刻的汹涌恶意来得强烈。
他果然是凶煞的集合,再怎么伪装模仿柔软无害的情深似海,都无法契合。
说到底,他最后一次对林寒见示好之前,其实就已经定好现在的计划了。
一秒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南星脚下突然生出违和的失重感,分明他还踏在地面上,而原本近在指尖的林寒见,顷刻间在感知上变得无限遥远。
“阵法么,不巧我也会几个。”林寒见朝他笑了一下,这面容在南星眼里已经模糊,却无端令他在心惊中又体会到了上涌的澎湃热血,“只是现在别无他选,只能和你一样,用献祭的阵法了。”
“你竟然用自己献祭?!”
南星的眼中重燃了热切的期待。
林寒见的反抗总是让他头疼不已,却绝对不会令他失望。
“不是,我怎么会那么蠢。”林寒见的嗓音里掺着淡淡的嘲讽,“你都走过来了,当然是你献祭了。”
南星终于明白过来,脸上随即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狂热,语气笃定地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为了激怒我?”
林寒见笑得眉眼弯弯,温和地道:“你猜呢。”
穿梭功能失效是林寒见设想过的最坏可能,她不可能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由于南星的存在太过特殊,林寒见舍去了大半的灵力为这个阵法献祭,现在说着话五脏六腑都还在疼,但她绝不会表现出来,虚张声势不外如是。
南星咬牙切齿地道:
“这阵法困不了我太久。”
林寒见喉间涌上一股猩甜,她面不改色地道:“我知道。”
“……果然,你还是你。”
南星道。
实际上,林寒见并没有出去的办法。
当下情况毫无线索可循,若从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思考,自然是实力至上——拿强盛的灵力直接对轰。这方法显然不实用。
她不过也是在拖时间。
拖时间,等什么呢?
就算她提前设下了援军,这会儿也进不来。
林寒见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点。
她在等自己想出解决办法,她只是在为自己的可能拖延时间。
所有的直接攻击都无法达到效果,所有的间接攻击都不起作用。
唯有杀死南星这条。
林寒见的第一个动作是用匕首捅进了南星的胸膛,按照情报所述,分毫不差地将匕首没入。
南星的表情顿时扭曲了一瞬,他Yin测测地道:“就算这是我的薄弱处,这种攻击根本就奈何不了……”
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