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了。”
他不像谢淮一口一个“臣”,有一种年轻郎君特有的朝气蓬勃,故意在女帝面前用“我”,显得放肆极了,却又恰到好处的不会叫人生出反感。
苏凝绿抿着嘴儿,笑着接了那桃花,却忽然想起来那日谢淮跋涉而来给自己递出的一枝桃花,她偷偷夹在了书房里最厚重的一本书中,日日翻阅,眼见着鲜嫩娇艳的花瓣成为了淡淡的黄色,像是放久了失去光泽的丝绸。
虽然泛黄了,却比起眼前的这含苞待放的花朵更要美丽柔软。
“劳烦了徐将军了,”她隔着帘子,恰好见到一缕阳光落进来,落在自己身畔,便来回摆弄着那花枝,“今儿会是在何处落脚?”
徐清鸿远远瞧了瞧天色,道:“天黑前应当能赶到宿清山下,当夜会在山下落脚,陛下且再忍一忍罢。”
“朕知道了,”苏凝绿随口又寒暄了几句,打发了他,便把另一侧的帘子一掀,笑yinyin瞧着骑马跟在另外一侧的谢淮,“老师骑马累么,要不要进来坐坐,喝杯水?”
她手中百无聊赖地玩弄着那桃花,谢淮瞧了一眼,语气有几分生硬,“怕扰了陛下同徐将军谈话。”
苏凝绿歪了歪头,坦诚地道:“小徐将军的确有趣,但是老师的话,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打扰。”
谢淮道:“臣记得陛下说过臣‘无趣’。”
原来那话是应在了这里,苏凝绿不由笑了,又觉得自己不厚道,忙柔声说,“老师最端方,哪里是无趣。眠眠眉眉都在瞧你了,老师进车来,陪他们玩一玩罢。”
皇帝的马车宽敞舒适,两只猫儿竟也能舒展开身姿,眠眠将女帝手中晃来晃去的桃花当作了猎物,扑腾着跃跃欲试,眉眉因着年幼些,还不能跳跃得太高,便跟在它后头紧张兮兮地扒拉它的尾巴。
仿佛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两双猫儿眼同时抬起头来,同苏凝绿一道瞧着外头的谢淮。
这两猫一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且瞳孔晶亮,是如出一辙的柔软恳求,谢淮瞧了一瞬便绷不住了,叫人牵了马,自己掀了帘子进马车来。
苏凝绿提起茶壶给他倒水,问,“我听小徐将军说,今夜宿在宿清山下?”
谢淮应了是,想了想便又主动说,“宿清山地貌奇异,常年云蒸霞蔚,先时□□造皇陵,便想选定此处,后来因着方士略劝了劝,方才作罢。”
若真要说起有趣,谢淮饱读诗书,只怕没有人能像他一般知道诸多典故,还能一一数落,信手拈来。他平日因着年少老成,从还在先帝身侧,到陪伴在女帝身侧,一直是矜持稳重,半分错处都挑不出的,可今日许是怕她闲得慌,便难得主动谈起了一些奇闻异事。
苏凝绿果然听得眼睛亮亮,忙问,“那方士说了什么?”
“宿清山陡峭险阻,有山民曾爬到半山腰打樵,瞧见了仙宫辉煌壮丽,奇怪的是那仙宫同前朝宫殿生得一般形容,方士便道是有蛟龙化出蜃景,庇佑前朝遗脉,皇帝若掘断山脉,便要惹怒上天。”
苏凝绿嗤道:“若前朝当真受到庇佑,怎么会亡国?真真无稽之谈。”
谢淮便也笑了笑,平和地道:“太宗性俭,不愿耗一国之力去建皇陵,可当时太后谈及‘光宗耀祖’,必定要挑选最气派的宿清山来做皇陵选址,方有此说。”
也就是说,太宗嫌老娘太奢靡,不愿意花费大量钱财去造身后墓室,便推说工程难度最大的宿清山风水不合适,叫方士编出了这个谎言来。
苏家皇室,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且都说得好一口胡话,约莫是祖传的本事。
苏凝绿抽出一本话本子来,冲着他晃了晃,笑道:“老师横竖闲着,便为朕念一念这话本子罢,老师音色悦耳,朕甚是喜欢。”
谢淮接过来,瞧了瞧,颇感意外。
这却是当初他给苏凝绿买的那话本子,名为《镇关西》的,那会儿话本子只出了一册,今日却是上中下三册俱都齐全了,想来是她后来遣人去买来补上的。
他迟疑着道:“陛下果真要听?”
本朝风气开放,民间也常有小报写些达官贵人家后宅里头的风流趣闻,就连写皇族的也不少。先帝便是个风流之名缠身的人物,从当时姿容倾尽天下的王美人,到当街沽酒英姿勃发的吴贵妃,民间很是传唱这些佳话。
可开放归开放,真的开放到苏凝绿头上来了,给小皇帝念她亲姐的那些风流韵事,却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苏凝绿微微笑道:“朕知道这《镇关西》写的其实就是庆明长公主那档子事儿,相城先生有才,朕也只当看个热闹,老师不必如此担忧。”
谢淮便捧起书,为她念了起来。
相城先生从来不用真名,此时便也将庆明长公主的身份在里头换成了一个镇守关西的女将军,她英姿飒爽,出身武将世家,世代功勋,年纪轻轻便上了战场,有着累累战功。
可这样的女将军,唯独钦慕的是她身侧一个默默无闻的仆人。那仆人随着她上过数回战场,有一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