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传统习俗要求的扫墓日子,他也是应付的态度。偏偏夏维军动不动就喜欢在自己管不了他的时候,甩出那句“你去看看你爸吧”,他便更反感了。
主动去扫墓,这还是头一次。
费天澜没有二话,什么事都推了,在这个周末陪夏麒来到N市郊区的公墓。
“我是不应该降生的。”他们沿着阶梯向上走,夏麒谈起自己。在费天澜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谈及自己。
面前有一簇不知道哪位扫墓者掉下的花,夏麒蹲**把它捡了起来,放在最近的墓上。然后往这一排里面走,嘴上的话几乎没有停顿。
语速不快,就是无端令人插不进话。
“夏维军说,我爸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人。他那时候多大年纪,本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一概不和人说,因为一次意外,给夏维军做了一段时间线人。我只是他不小心的产物,他本人一直很后悔。后悔到得知我顺利降生,草草把我和我母亲托付给夏维军,第二天就投河自尽了。他救过夏维军的命,所以夏维军视他为兄弟,这么多年养大我。我母亲嫁出国外之前,他也挺照顾我母亲——没想到我还有母亲吧?”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终于停下来,回头朝费天澜笑了笑。最后面这个问题显然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要费天澜回什么。
因为他随即把自己的父亲介绍给了费天澜。
“这是我爸爸,他叫顾明禧。”他指着面前的墓,对费天澜说。
费天澜看到墓碑上简简单单地写着“顾明禧之墓”,上面有一张生前遗像。照片上的人果然还很年轻,面容和夏麒很像。但和夏麒的冷清相比,这个年轻人更为忧郁。不像一个给警察做线人的人,倒像个年轻的艺术家。
费天澜蹲下去,把自己准备的花束放在墓碑前,仰头问夏麒:“我该叫他什么?”
“随你。”
费天澜挑了挑眉梢,然后转过头,对着墓碑毫无障碍地喊:“爸爸。”
……然后被夏麒踹了一脚。
费天澜开心地笑着,正要跳起佯作抗议,忽然看到不远处来了个眼熟的人。
那边的人也看到他们了。隔着几米的距离向夏麒打招呼:“小夏!”
夏麒点点头,“陆工也来扫墓吗?”
陆照说:“陪一个朋友。”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他们跟前,“你们是来扫墓的?是看谁?”
夏麒回答:“我爸爸。”
费天澜紧跟着说“也是我爸爸”,于是又捱了夏麒一手肘。费天澜这下真要抗议了,两人低调地打闹起来,压着音量尽力不影响场合的肃穆气氛。
忽然,他们听到陆照用一种很奇怪的、难以形容的沙哑声音,问道:“顾明禧,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夏麒几乎一下子就想起了陆照几个月前跟他讲过的故事,想起那句“你跟他很像”。然而……这也太巧了。当前情景下,他似乎应该说些什么,但陆照的样子看上去不容打扰。
陆照站在原地,目光钉在墓碑的照片上。这样看了许久,他弯腰俯身凑过去,用食指抹了抹照片上的脸。继而嘴角微微扬起,话语之间悲喜难辨。
“真的是顾明禧。”
“顾明禧”三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就好像和别人说的不一样。夏麒以往从夏维军口中听,如同听一个冷冰冰的代号。而当陆照说起这个名字,它立即有了生命,代表了一个有血有rou有过去的人。
“他是怎么……被确认死亡的?”半晌,陆照抬头问夏麒。
夏麒闻言一愣。从小夏维军都只告诉他,顾明禧是跳河自尽的。更多细节他从来没有问过,夏维军也没有说过。“确认”这一环节,对他而言并不存在。
陆照这么一问,他才注意到。心里登时一震,感受复杂起来。他把十几分钟前刚和费天澜说过的故事,又对陆照说了一遍。
对方听得很认真。听罢,站起来问:“可以把你养父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陆工,”夏麒犹疑地望着他,“你是不是不相信……”
陆照唇角又扬起悲喜难辨的弧度:“你父亲是我从记事起就在一起的人,我们就差一道血缘了。不管你信不信,他如果真不在了,我是一定有感觉的。”他像那天那样把手放在心口上,按了按,“但我的感觉告诉我,他还在。”
夏麒动了动唇,没有言语,把夏维军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转周星期一,陆照没有来上班。
夏麒早晨进办公室开电脑,收到他的邮件。公事公办地说请假了,邮件里做了一些工作内容的交接和嘱咐。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夏麒立即打电话过去,那边已关机。
他又打夏维军的电话,夏维军接起来没等他开口,就说:“如果你是问你父亲的事情,我无可奉告。”
口气强硬不容置疑,夏麒被堵住了。顿了顿,问:“陆照去哪里了?”
夏维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