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熟悉就很好。
脚步虽然匆匆,但总觉得沉稳了很多。可能是因为神情吧。他眉宇间的气质不像十九岁那么无害纯良了,已经很轻很轻地覆盖上一层属于成年人的坚定。
他走出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视线直直扫过费天澜所在的车。
费天澜碰到了他的视线。呼吸骤然一屏。然而随即反应过来,他看不到自己。这车的玻璃涂了单面可视漆。那小东西是在找别的东西。
大概是没找到,他低头拨了电话。手机刚刚放到耳边,忽然,扬唇一笑,又放下了。径直朝某个方向走去。
费天澜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看到他走向一辆音色小轿车。走到车旁,先弯身冲车里笑,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驾驶座上的人有点眼熟。
费天澜蹙眉盯着那个不很清晰的身影,脑子里闪过一副很久没出现过的画面。画面中的人,对应上了车里的人——那是那天晚上送夏麒回家的人。
那天,他的小朋友被那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于是,夏麒刚才灿烂的笑容变得刺眼。
费天澜一直盯着那辆车远去才下车。在酒店门口站了几分钟,最终只留下写着自己名字的红包和祝福贺卡,直接返回酒店了。
二十一岁的夏麒和十九岁的夏麒,一直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来见他的。参加婚礼、考察高新区、拜见潜在合作伙伴,全都是借口。
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来找夏麒。
四舍五入,已经过去两年。这两年中,他一直是逃避的。对夏麒,对自己的错误和亏欠,对家里好像始终不曾彻底散去的气息,对院子里那个花园……以及,对自己的感情。
他有想要面对,也隐约觉得不甘心,似乎一直在等机会。可是这些,他从来没有直接认真地思考过。是直觉驱使他来。
直到见到了人,才一切都清晰起来。
他摸摸自己的胸口,里面那颗东西鼓噪得厉害,跳动异常剧烈。它正在被一份强大的、压抑已久的情感支配。
“对不起。”
这句一直没有来得及说的话,如同实物,顶着他的喉咙。疼痛和酸涩令他几乎要掉眼泪。
他给王叔打电话,问婚礼进行得怎么样了。电话那边王叔显然喝了不少,三句话里飘两句,好半天才说清楚。婚礼结束了,宾客都散了。不过夏维军请了亲近的朋友去家里小聚。
“你要想来——可以来。”王叔打了个嗝。
费天澜问他要了定位,下楼便在路边拦了辆车去夏维军家。
中年成家,新婚夫妇并不兴热闹到晚上直接入洞房。林秀一为新丈夫的朋友准备了温馨的下午家庭小加餐,用水果点心和自制甜品招待。
费天澜的加入,引起一阵小小的喧嚣。但很快平下去。夏维军新婚,还有酒劲在头,费天澜向他打听夏麒的情况,他基本都说了。
傍晚五点,费天澜看看手表,起身告辞。
夏维军仰头看着他,半醉一下午的眼神这时有些意味深长的犀利,问:“天澜啊,怎么不留下吃晚饭?”
费天澜说有应酬,又为自己没及时参加婚礼道了歉,道:“我一个小年轻打扰你们老兄弟聚会,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代表老费来看您可以,代替他来跟您追忆峥嵘岁月,就过分了。”
夏维军笑笑,点点头。
“那你看自己方便安排。”
费天澜于是看自己的方便,在夏麒回家之前走了。
他是要来见夏麒的,但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来了。他决定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清楚要干什么了再来。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夏麒毕业的时候,已经在北良N市分厂上了五个月的班。这时陆照为着一款产品的提升研发,成立了一个专项研究小组。自己亲任组长。夏麒以他助手的身份兼任副组长。
这个职位,加上他的人才引入条件,已经可以在北良申请分房。
能那么快得到这样优厚的待遇,是陆照对他格外关照的结果。
这些年,陆照一直对他不错。他读书的时候,陆照给予他指导。平时北良厂里有什么需要和学校、科研机构合作的项目,陆照也喜欢找他。这些让他刷了不少经验和资历。
现在他上班了,陆照把他领在身边,给他表现和出成果的机会。也令他屡屡被开绿灯,却不显得突兀。在别人眼里、在他自己的履历上,他的升迁都可以说是顺理成章无可指摘。
陆照是他的伯乐。
但他却无法那么理所当然享受这个“伯乐”带给自己的一切。申请分房的表格在他抽屉里躺了一个多星期还没有上交,最后还是陆照来追问的。
“你不是想从家里搬出来吗?”陆照单手撑在他办公桌上,看着他,“公司的小区虽然偏远了一点,可能现在也分不到太好的位置,但至少你可以自己住了。”
这确实是夏麒想要的。他捏了捏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