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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不大,但是五脏俱全。
有小孩子的小游乐场,老人们也适合在旁边的简易健身设备上锻炼锻炼筋骨。有喷泉,喷泉中央伫立着一座雕塑,就和白沙湾那个吉祥物一样。有人造小河,小桥流水和柳树,好像在等待夕阳。还有花园。
当然,这一切现在都废弃了。
游乐场的设备都生了锈,喷泉干了,泉底还有一些以往游人丢的硬币。小河和花园都植物丛生,野生的蒿草和曾经人工打理的花不分彼此……美丽的风景没了人的爱护,变成幽深的恐怖。
时间好像直接跳过了夕阳西下,一脚踩进了黑暗里。他看不到前面的路了。
视野中黑漆漆的一片,远处好像有一片树林,但更像Yin森森的恶鬼。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无端开始冒冷汗,心里想着要找谁,可是记不起来到底是谁。
纵使他早已习惯压抑,也抵不住此刻的压抑,因为它伴着钻心的、不知名的急切。
他要找一个人。
却忘了那个人的姓名。
梦境和现实只隔了薄薄的一层光。夏麒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窗外落进来的淡淡的月光。梦境和梦中的感觉在脑中迅速消散。他只凝望了窗户一会儿,梦就记不清了。
只剩下心口的压抑。
那是因为他胸前压着一条手臂。这条手臂想环过他的身体抱他,但睡眠中人不使力,所以它只是搭在他身上。手的主人正贴着他的身体,脑袋靠在他肩上,是个很眷恋的姿势。
“费天澜。”
他现在知道了,他在梦里忘了名字的人,就是费天澜。那个废弃的公园,就是上次去白沙湾的时候,想进而没进成的公园。
悲伤感浸过心房。连费天澜就在他身边,也无法缓解这种悲观的难过。
自从上次做过以后,费天澜比从前更喜欢黏他,有时候直接在他这边睡下。
“你看,为了你我都能忍受睡觉的时候有光了。”第一次留在这边醒来的早晨,他捏着他的下巴说,然后凑过去蹭了蹭,无限感慨,“好像起床气也好了。”
“……”
毕竟有了别的方式泄火。
不能否认,他们在那之后是放肆开了的。性丨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打开就收不住。炮友身份没有被浪费一点一滴,有空就做,有力气就做。
反正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什么地方都是他们的战场。
做丨爱总是快乐的,难过只会在独自面对寂静的时候冒头。比如这样从噩梦中醒来的凌晨,万物无声,世界无垠,而一颗心无处可托。
几乎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只在平时起来的时间之前拥抱了一会儿睡眠,于是果不其然地睡迟了。再醒来的时候,费天澜已经起了。身边空无一人。卫生间有水声。
他不太想动,维持醒来的姿势静静地发呆。
过了几分钟,费天澜穿戴整齐地推门进来。看到他醒了,压着床沿俯身凑到他面前,亲他的眼睛,喃声说:“我去机场了。”
“嗯。”夏麒低低地回。
“我要出差很多天哦,没什么话对我说?”费天澜近距离注视他,眼神未免有些煽情。有点像情侣分别,令人沉陷。
过去一个季度的工作总结中,费天澜作为创兴建筑的工程总监,工作获得集团高度表彰。
做工程的企业,经营中很大的一个难点是回款。每一家工程公司都有被拖欠款项的经历,拖欠时间从三五个月到三五年,都稀疏平常。
费天澜到创兴后,很舍得割rou,从自己的私人银库里拿钱,勤走动,多送礼。又积极应酬,善用人脉关系。不足两个月,便收回好几笔拖欠经年的款项,新近完成施工的项目也追着在九月最后一天收了款。
可谓成果丰硕,业绩了得。
三江集团每年年底有一次大的表彰和人事升迁,他已经和集团总部几个信得过的老人做通工作,他只要能为创兴再贡献一定的业务额,他们就力挺他升回总部。
他这次出差,就是以创兴建筑的名义,去邻省和之前合作过的公司进行新的合作谈判,为的是拓开省外业务,为升迁垫一块石头。
“嗯,那就祝你谈判顺利,一举战捷,达成目标。”夏麒回道。然后推开他,垂眸打了个哈欠,避开那双煽情的眼睛。
“好,那我一定会成功的,我走了。”费天澜站起身。
夏麒想了想,补上一句:“上飞机前吃一点早餐。”
费天澜居高临下微笑地看他,有点讨他开心,说:“外面的比不上你做的,但我会吃的。”
夏麒颔首,冲他挥挥手。
并没有那么依依不舍。费天澜只是向他讨一点温情,一个彩头。讨完就走了。夏麒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听他的脚步声下楼。
不一会儿,院里的车便开了出去。夏麒听见它远去,往后靠住墙壁。
十月下旬的清晨,空气开始沁凉了。
时间划分规律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