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国师有什么花招,藏在此酒中?”
“……?”南广和一脸问号,云山雾罩的脸孔看不见表情,他只能竭力睁大眼睛,想通过一点眸光穿越遮面法术,好对叶慕辰显示出他的无辜来。
“想将朕灌醉?”叶慕辰自觉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冷笑一声,嘲讽道:“这么多年了,国师还是如此鬼鬼祟祟,果然不愧是仙阁派在世间的行走!”
南广和:……!!!
南广和还是第一次得知原来叶慕辰对崖涘的世间行走身份如此抵触。叶慕辰两道飞扬跋扈的眉拧的像刀锋迎面劈下来一般,这样深刻的记恨,好似仙阁或崖涘夺走了他心爱之人似的。——哪儿来的仇,哪儿来的怨?
南广和心思微动,感觉有一些什么东西很快地从眼前划过,只来得及抓到一点光亮的小尾巴。
这感觉挠的他巴心巴肺,又隐隐有种窒息般的恐惧。
为了掩饰心中那抹异样,南广和不答反笑,刻意将胳膊搁在椅背,上半身前倾,望着叶慕辰清凌凌地笑道,“叶将军醉了,会如何?……本山主的确好奇的很。”
叶慕辰没料到这厮脸皮厚成这样,居然顺势调戏自己!居然敢顺势调戏这大元朝的第一人,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帝君!……他一时脑袋里轰隆隆,天雷翻滚,愕然挑眉注视这人,只觉得这厮雪白的衣袍衬在高冠下着实是,衣冠禽兽!
南广和也没料到这招居然奏效!可见叶慕辰自小不苟言笑,二十一岁就手掌生杀大权,成了凡间新朝帝君后,恐怕那人身侧更没一个敢跟他开玩笑的亲近人。一时雀跃之下,居然按捺不住内心有些小激荡。
他索性慢条斯理站起来,摇摇摆摆,走路也不肯拧正了身子,越发显得白袍下那腰细的不像话,比柳枝儿还要柔韧,比水蛇还要灵活。
他拧着腰凑到叶慕辰跟前儿,冲那人面上吹了口气,不怀好意道:“又或者,酒不醉人人自醉,……只因身在此山中啊!叶将军,你说呢?”
那一口气吹拂在叶慕辰的脸上,饱含留仙醉残存的馥郁酒香。如一只多情手,在空气中划开了一圈又一圈rou眼看不见的涟漪,颤巍巍荡漾开去。一圈,又一圈,无声无息,诱人心脾。
沉思谛观,刹那刹那。
一圈,又一圈。一个接一个的刹那,生生不息,念念相随。刹那生灭相续【注】。
在那恍惚似优昙花开的香气里,叶慕辰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一年的年少时,前方宫墙上有一个穿着鲜艳的仿若紫色娑婆沙华的身影,颤巍巍地走在宫墙的瓦当上,两只手臂撑开成一字形,边走边哼着轻快的歌儿。
日头煌煌地照耀在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小少年走在两丈高的宫墙上,叶慕辰就跟着了魔一样蹑手蹑脚地悄悄掩藏身形,跟在那个纤细的人儿后面,担忧又痴迷地,看了那个小少年整整一个下午。
韶华宫外的娑婆沙华密密地开了一树又一树,或浅紫,或艳红,却都不及那个小小的人儿。那小少年一身紫色纱衣,在黄昏夕阳拖长的影子下纵身轻轻一跃,就踏在他的心尖尖上。
作者有话要说:
【注】沉思谛观,刹那刹那。一圈,又一圈。一个接一个的刹那,生生不息,念念相随。刹那生灭相续。化自《楞严经·卷二》
第70章?余温
“……放肆!”
不知过了多久,?叶慕辰才自刚才那一阵晃神中惊喜,大怒之下拍了案首。瞬间,咔擦一声,?整齐的紫楠木桌面被掌风削下一个角。
叶慕辰大汗淋漓,?背后的贴身纱衣就像从冰寒的湖泊中捞出来一般,?又chaoshi,又冷彻骨。——那个踩在黄昏夕阳下,?独自翩跹立于韶华宫宫墙上行走嬉戏的Jing灵一般的小少年,已经不在了。
九年前,他亲眼见那个小少年撞在先帝那口青锋宝剑上,?血花迸出,?溅了眼前这可恶的白衣道人一身。而他只能远远瞥到一眼,一刹那,肝胆俱裂。
那才是属于他叶慕辰的,?一刹那!
是再也来不及倾诉的情愫,?与今生永远无法释怀的罪与孽。
鲜血淋漓。肝胆俱裂。
再也不敢回眸看第二眼。
再也舍不得掩藏的遗憾。
而如今,这个道人,?这个可恶的白衣妖道……!
叶慕辰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大胆崖涘!你竟然敢对朕施展妖术!”
南广和也愣愣地看着他。——刚才趁着浓郁的留仙醉,?他终于得窥深藏在叶慕辰心中的一个残影。那朱红色的宫墙,?墙外一树树繁茂的娑婆沙华,是韶华宫。居然是韶华宫!而那站在宫墙上穿着紫色纱衣的人儿,是他。或者说,?是当年顶着“韶华长公主”封号的他。
深藏于叶慕辰心中的秘密,?居然仍然与他有关?!
南广和一时怔忡,便没来得及避开叶慕辰此刻滔天的怒火。掌风之下,?他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山主大人!”薛小四孩子气的尖细嗓音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