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和何心意呆在一起,他就下意识地忽略了很多东西,甚至藏起了自己心理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不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见那把钥匙之后,他就突然冷静了下来,这些天里经历过的一切,都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
何心意的英语底子很牢,无论是词汇量还是语法都不比他差,无非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毕竟林如许是实战练出来的。但是再怎么样,不可能会败在英语竞赛的初赛。
更别论一向是强项的数学了。
因为封闭式训练完完全全避开的那个月,太巧了。
林壮也是,每年的四五月明明是林壮公司最忙的时候,为什么他会在那段时间频繁回家呢?
从小到大,即使他在忙也会陪他过生日,怎么今年就正好回不来了呢?
又为什么朱谦会突然转学,然后一个月内朱氏企业就销声匿迹了呢?
明明还有时间,为什么何心意会坚持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拉上年级第二的位置呢?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再仔细想想,他就会发现,何心意似乎从来没有说过爱他,他以为是他内敛,但即使到最后却难自抑的时候,何心意也只是说会给他他想到的一切。
何心意的确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从他出现到离开,何心意始终对他百依百顺。在这段感情里,虽然他看起来更像是主动的那一方,但实际上更多的是何心意对他的照顾,说是无微不至也不为过。
他不知道高三下学期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他只需要知道一条就够了:何心意是自己主动离开他的。
只需要知道这一条,他对那一切真相假象都失去了兴趣,他接受地很平静。
在何心意的老家,他一个人继续着去年两个人的生活方式。
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但每当他躺在后院的躺椅上时,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曾经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或许思念或许忧伤或许怅然,但他始终很平静。
晚上的睡觉时间越来越早,渐渐地他也就不再去纠结时间,天黑了困了他就躺下,听窗外的天气,听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的声音。
曾经他以为一辈子也散不了的黑眼圈就这样淡了下去,他也以为自己或许再也暴躁不起来了,直到某个晚上的凌晨三点多钟被一阵阵电话铃声吵醒。
林哥还是林哥,被吵醒的瞬间就被点燃了小宇宙,一股气还没发出来,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在没些方面越来越想曾经的何心意。他的平静,他的嗜睡,他的起床气,都留了下来。
他突然有些恍惚,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叶卫国激动的声音,“状元啊!林如许,你查分了吗?你是今年的省状元啊!”
林如许打了个哈欠,“没查。”
叶卫国:“728!”
林如许:“哦。”
“你就‘哦’?”
“不然呢?”林如许对叶卫国表示了感谢,说明了自己希望继续睡觉的意愿,在叶卫国激动的声音里挂了电话。
之后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接到外婆电话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开心,老人家大晚上不睡觉,查什么分啊?熬夜多伤身体!
话是这么说,但听见电话那头一个接一个的人为他高兴的时候,他的心情是触动的。
最后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理科状元?哦对,何心意被保送了。
他忘了是谁告诉他的了,好像是孙平康还是胡乐文,说何心意通过化学竞赛拿到了H大生物工程的保送资格。
他丢下了英语和数学,或许早就准备好了最后的生物。
林如许突然有些难过,仿佛听见状元那两个字的时候,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被丢下了,而那个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却一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场温柔的抛弃。
就连状元都是何心意一早就替他计划好的。
D市的生活平静,但处处都是何心意的影子。最重要的是,林如许说不清自己对何心意是什么看法。而那个让他想不明白的人最后也没有说一句分手,没留下一句话,走得干干脆脆。
出成绩之后就是填志愿,林壮昨天给他打了电话,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能不在场,林如许就买了这两天的地铁票,重温从D市到明城的路途。
正值暑假,高铁上的人很多,林如许边上坐了个戴眼镜的姑娘,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很文静,看着他的时候耳廓都是红的,林如许越过她看着窗外,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膝盖。
广播里传来快要到站的消息,林如许站起来拿自己的行李箱,边上坐着的小姑娘也站了起来,终于鼓起勇气似的红着脸问他:“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不好意思,”林如许的视线落在姑娘的眼镜框上,“我喜欢男人。”
姑娘明显很错愕,半响才有些慌乱的说:“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林如许却是笑了,“没事。”
你看,你走了,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