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有不少好处,若被细查起来,怎躲得过?”
一人道:“那县长夫人还敢让你去看她的花绡衣裳?”
容氏道:“妇人家的东西有甚要紧,那司盐校尉莫非还要搜到女眷闺房里去?”
众人皆暧昧地笑起来。
正说着话的时候,馆外的街上起了一阵嘈杂声。只听仆人阿方道:“郭老三,今日怎来得这么早?”
“今日的渔获回来得早,倪夫人曾吩咐说馆中要备寒食,鱼虾都要趁鲜送来,我岂敢耽搁。”郭维的声音中气十足。
听到他的声音,正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女子们忽然安静下来,眼睛都往外面瞥去。
不久,一个高大结实的青年走进来,一边用巾帕擦着脖子上的汗,一边冲我笑了笑,“倪夫人,今晨刚有几船渔获从舟山拉回来,又肥又鲜。他们原本想把船划到余姚去,我说那如何使得,霓夫人还等着,故而先挑了好的先拉了来,待夫人挑过之后再卖与别人。”
这话听得舒服,我笑道:“如此,有劳老三。”说罢,起身去看鱼。
郭维今年二十多岁,是郭老大的三弟,阿泰的叔叔。他虽年轻,却颇有能耐,专门做舟山过来的海产生意,在海盐县城里无人不知,我那海边小屋,原本就是从他手里买来的。此人因得常年在海边奔走,肤色黧黑,但相貌出众,颇得女人喜欢。从他走进来开始,万安馆里的女子,无论年轻年老,都将眼睛往他身上瞟。
“老三,”容氏在一旁嗔道,“你每次拉鱼回来,总要先送来万安馆,可甚是殷勤。”
郭维笑嘻嘻道:“自当如此,万安馆与我家可是老主顾。容嫂府上若是每月与我买个几百上千斤,我也每日先送容嫂府上。”
容氏闻言,笑骂:“油嘴滑舌,你是跟你大哥学坏了。”
我走到郭维的几辆马车前看了看,如他所言,这些渔获果然不错,新鲜肥大,模样生猛。我让厨子老姜来挑了,将看得好的鱼虾都要了去。
寒食节,家家户户都禁火,而外面客舍食肆里的菜肴则会变得好卖起来。万安馆的各色寒食小点在海盐县是出了名的,每到寒食节,乃是一大进项。故而我将万安馆买下的时候,宁可再多加点钱,也要将老姜等人留下来。
正待与郭维说着再去进货的事,老钱回来了。
他神色间有些匆忙,将我走到一旁,对我说:“夫人,我方才去江边见船户,他们说今年寒食,船上的吃食都要去聚贤居买。”
我讶然:“为何?他们往年不是都到万安馆来买?”
“他们说是县府的人去吩咐的。”老钱皱着眉,道,“据说聚贤居的那杨申,是新任司盐校尉的亲戚,近来县长与他来往甚密。”
原来如此。
我沉yin,问:“可知那新任司盐校尉是何名姓?”
“名讳我可不知。”老钱想了想,“似乎是姓沈。”
☆、第125章 私盐(上)
我听到老钱的话, 愣了愣。
当朝如前朝之制, 盐铁归朝廷专卖,设司盐校尉专司盐务。这个官职虽不算很高, 却关乎民生, 且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肥缺, 非皇帝一等亲近的臣子不能任。
万安馆的客舍, 在海盐县城中不算最好, 但吃食乃是无可争辩的第一, 尤其以各种海产烹煮见长。从前任主人时起, 能跟万安馆争一争味道的,就是这聚贤居。
聚贤居的主人杨申, 也是个做了多年客舍的, 以夸夸其谈和为人吝啬出名。关于他的关系, 我倒是听人提过一嘴, 说过他有远亲是雒阳高门, 只是此人惯来爱吹牛, 没什么人会拿他说的当回事。但如今听老钱乍地如此说起,我不禁警觉起来。
姓杨的亲戚, 姓沈的京城高门……我立刻就想到了淮Yin侯府。
会这般巧么?我一时有些踌躇。
“杨申?”郭维在一旁听到老钱的话,不以为然,道, “他说的话岂可信得, 连雒阳的皇帝都跟他是亲戚。县长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猪油蒙心, 连他的话都信。”
我没答话, 沉yin片刻,对老钱道:“老钱,你去打听打听,那信任司盐校尉的名讳。最好来历也问清楚,哪里人,做过什么官,出身如何等等,越细致越好。”
老钱应下,问:“夫人,那些船户……”
“不必理会。”我说,“既然杨申要靠县长抢那生意,便让他抢去。”
老钱狐疑地看着我,答应下来,片刻,走开。
看着他的背影,郭维面上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既如此,想来过两日我也不必再送鱼来了。”
“为何?”我问。
郭维朝老钱离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寒食节里,船户买点心最多,集贤居将这么大的生意占了去,万安馆若还似往年那般做许多出来,岂不是要亏?”
我不以为然:“不会亏,我自有办法。你明日后日仍按我等方才商议一般将货送来,务必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