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亦趋。
我慢吞吞走在后面,看着二人并立在灯下的身影,只觉一言难尽。
“元初表兄……”前面,南阳公主那细声细气的声音仍不时传来。
我不由地挖了挖耳朵,觉得它要是马上能聋了就好了。
“在想何事?”旁边,桓瓖的声音忽而传来。
我瞥过去,只见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旁边,看着我,意味深长。
“自是在想豫章王之事。”我淡淡道。
桓瓖却是一笑:“不见得。”
我对他的打扰兴致寡淡,没有理会。
桓瓖却似不打算放过,他跟在我身旁,用只有我和他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你在想着前面那二人之事。”
我愣了愣,转头看他。
只见他也瞥着我,一脸笃定。
那得意洋洋的神色,配上那仍然青黑的眼眶,看上去像个十足的傻瓜。
“公子胡说什么。”我神色淡然。
“别装了。”桓瓖说着,看了看前方,意味深长,“我说你得了我那计策后怎一直未留在桓府,原来你又打起了元初的主意。”说着,弯起唇角,再把话音压低,“上次我与你说的那些,你莫非是用到了元初身上?”
用了不止一次。
不过我是不会承认的。
“公子管我用在谁身上。”我眼睛看着檐外的夜空。
桓瓖摇头:“若是用在元初身上,那招定然不灵。”
我听着,心跳好似空了一下。
“哦?”我看看他,一脸不以为意,“公子的那些招式,还分人?”
“自是要分人,男子也是人,怎可一概而论?”说罢,他对我眨眨眼,“可要我再教你几招,帮你将元初追到手。”
此人吃完沈冲吃公子,脸皮果然厚得能当盾使。
“哦?”我故意慢下步子,“价钱呢?”
“你教我如何当上大司马。”
我冷笑一眼,翻个白眼,转头走开。
豫章王先前将人马藏匿在邙山之中,得到梁王动手的消息,即从大夏门开入宫城,甚为顺利。
这自是长公主的手笔。皇后去了明秀宫之后,长公主随即着手此事的安排。
庞氏掌权以来,对内宫各处宫门的值守殊为重视,将所有司马都换上了自己的人。皇宫中唯一直通雒阳城外的大夏门,司马是唐宏。此人是庞圭多年心腹,庞圭将大夏门交与他,可见重视非常。
而副司马何建,原来是庾茂的副手,在火攻庆成殿时,何建出力不小,并亲手斩杀了荀尚的得力僚属梁幡。这般功劳,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已经加官进禄,被任以舒服的肥缺,至少也能得个爵位。但何建因为非庾茂嫡系,最后,只被任命为大夏门副司马,每日仍像个郎官一样,早晚值守宫门。
豫章王入宫,此人乃是最重要的一环。
他曾是公子族叔左卫将军桓迁的僚属,虽不久调离,但与桓迁算是有旧。在我的提议下,长公主让桓迁出面,以高官厚禄为许诺,拉何建入伙。何建对庞氏早有不满,欣然应允。当夜,梁王那边的消息才传到,何建便与几个亲随一道动手,杀了大夏门司马唐宏,打开城门,将豫章王兵马放入城中。
而豫章王既然是被皇帝倚重的人,果然也并非草包。
才入城中,他就趁着夜色,派兵先解决了各处城门守卫,将内宫封闭。而后,他又迅速清除了内宫中的皇后余党,包括永寿宫卫尉李彬在内的百余人,或杀或囚禁,皆是在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被解决干净。
与先前那般谨小慎微的模样比起来,豫章王简直判若两人。
我跟着公子等人来到皇帝平日在太极宫召见朝臣的殿阁里之时,长公主和豫章王正在说着话。
长公主一身白狐裘,风尘仆仆,贵气逼人。而豫章王穿着一身铠甲,非金非银,看上去乃是真正经历沙场之物,在灯光下锃亮。
除了他们二人,宁寿县主也在。
她立在豫章王身旁,身上穿着貂里锦袍,却是男服的样式,腰间配着一柄嵌玉宝刀,看上去仍亭亭玉立,又颇有几分英气,教人眼前一亮。
看到公子和南阳公主一道进来,长公主露出笑意,上前拉过南阳公主的手,倏而皱起眉:“怎这般冰凉,我方才还在寻你,怎转眼便看不到了。”
南阳公主带着些羞怯之色,道:“我方才见姑母寻找元初表兄,听闻表兄正在偏殿休息,便替姑母寻去了。”
长公主一脸慈爱,笑盈盈地将南阳公主拉到殿内,目光若有若无地从公子面上瞥过。
公子神色无波无澜,自去与众人见了礼,对长公主道:“儿听闻,梁王动手了。”
长公主颔首:“正是。”说罢,她转向豫章王,微笑道,“若非你来得及时,这宫中的皇后余党听得明秀宫之事,只怕要起一阵乱子。”
豫章王亦笑了笑,声音中气十足:“我等按公主吩咐,入夜即埋伏在大夏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