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不走了?”
我无法反驳,只好转过身去,径自往前。
未几,前方有淡淡的光照下,暗渠已到了尽头。
公子走到前面去,先凝神静听外面的动静,好一会,似乎觉得无碍了,便要上前去取箅子。
我拉住他的衣裾:“公子,我还有二事未交待。”
公子停下,回头:“何事。”
我走上前去,尽量压低声音。
“一事,是公子涂脸之时,再抹三道墨汁,务必贯穿全脸。”
公子:“……”
我催促:“听见不曾?”
“听见了。”公子淡淡道,“还有呢?”
“还有便是公子等人将太子妃和皇太孙带走时,无论何时,须得有二人以上贴身护送。”
公子露出疑惑之色:“为何特地这般要求?”
我笑了笑:“自是为了稳妥起见,公子莫忘了告知他们二人。”
公子道:“知晓了,还有么?”
“无了。”
他转身,继续走到那暗渠口处,稍稍直起身,抓住箅子,小心而无声地顶起,挪开。
我走过去。
那井口很窄,二人站在一起,几乎要贴着。
“你想好了?”公子微微低着头,注视着我。天光自他头顶落下,只见那漂亮的眸中仿佛深潭。
我知道他还在担心我,心中不由地软下,轻声道,“我等计议许久,便是为了今日。”
公子没有二话,稍稍蹲下,要将我抱起。
“慢着。”我忽而道。
公子停住。
我看着他,道:“公子可是特地打听了宝楼?”
公子似乎对我此时问起有些诧异,却未否认。
“你那夜特地问起了宝楼,我想你不会做无用之事。”
我无语。心想,果然……
与其担心他日后会被人骗,还是担心担心你吧……
公子却不耽搁,像上次那样抱起我,将我递出去。我迅速伸手撑住地面,抽身出了去,又将那箅子盖上。
“公子回去吧。”我朝井下低声叮嘱道。
公子没有回答,道:“你务必小心。”
我应了声,站起来,再度确认了四周无人,借着假山和花树的遮蔽,朝外面走去。
我这些年跟着公子在雒阳到处走,见过不少人,自然也要防着被人认出来。所以,我随身带上了易容的妆品。
这本事我不打算在公子和沈冲他们面前展露,只能在离开他们之后再做打算。在花园里,我寻了一处光照不多又隐蔽的地方,迅速将妆品和一面小镜子取出来,小心地把脸画上。
宫里的宫人平日里也爱敷粉画眉,不过妆式与民间有些区别,不爱浓艳,讲究雅致。慎思宫中的宫人虽大多是做些打扫之事,但也不例外。
我从前跟着公子入宫不少,对于她们的样子并不陌生。我平日素面朝天,其实不必像扮老或者扮男子那样改变面型或贴上毛须,只需要在妆面上下功夫,便可让人认不出来。我先用妆粉将脸敷上,用黛色将眉形画作近来宫中时兴的高挑,再勾上眼线,最后再涂上唇。待得完成,再照镜子,里面全然换了一个人。
一切准备就绪,我又查看一番,觉得无碍了,大大方方地往外面走去。
首要之事,自是太子妃和皇太孙。
慎思宫到底是慎思宫,里面的宫室既是为了囚禁而设,便自是与外面不同。那日白天里过来的时候,我便看得清楚,光是各处宫院的宫墙,就修得比普通别处宫室的要高,四周显然也做了打算,并不栽种任何树木,让有心人无机可乘。
我虽藏了细绳索,但大白日,终究须得防备人看见,故而此事不急。
在公子的那张图上,我看见了庖厨所在,也记得方位,于是径自往庖厨而去。
这花园不小,虽然那假山的地方无人,但黄昏时乃是宫中最闲的时候,慎思宫也不是每个宫院都有犯人,故而有些宫人不必伺候人,此时忙完了手头的事,又还未到用膳的时候,有些人便来花园里散散步歇口气。
我心里正庆幸那假山无人去,忽而听到一阵话语声。
看去,不远处树下的石墩上坐着两人,背对着这边。
“……你那落梅院里的那位,是先帝是就关来的,原是宠妃,脾气一向不好。他们也就是看你新来,才让你去侍奉。”
另一人抽泣着:“我原不知晓……”
那人叹口气,劝道:“阿莺,你还是看开些……”
我正听着,忽而发现迎面又走来了三名宫人。
旁边无路可避开,我神色自若,像在赏着一树枫叶,步履缓缓。
““……你二人可万万莫答应了掌事,这般苦差事,你做了一次,日后便都是你的……”一人滔滔不绝地说道,另外二人则听着她说话,未几,从我旁边经过,对我毫不在意。
这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