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醒尘低着头,抓了抓裤缝,说:“昨晚监牢里一共有五个人。”他的手放在了男尸的眼皮上方。
677说道:“紧张的音乐。”
悟醒尘一瞥他,677说:“你就把我当成字幕嘛,就像这样。”
677在空中比划着,像在画“[”和“]”,悟醒尘摇了摇头,伸手搓开了男尸的眼皮,他不由倒抽了一口气。男人的眼眶里空空如也。他的眼珠不见了。
[悟醒尘抽了一口气]
[戏剧化的音乐]
悟醒尘说:“怎么会这样……”他的手颤抖着垂了下来,“他死了,他的眼睛不见了?被人挖走了?是杀他的人吗?连他的遗体都不放过……这也太残忍了。”
如意斋弯下腰,拉起男尸的一条胳膊搭在肩上,示意悟醒尘和他一块儿把男尸架起来。悟醒尘点了点头,两人合力架起男尸往帐篷外走。
出了帐篷,悟醒尘想往边上的空地去,如意斋喊住他,冲那顶单人帐篷努了努下巴。
悟醒尘道:“不是要埋葬他吗?”
如意斋笑了:“这位先生在天有灵,要是知道自己的遗体能帮上我们一个大忙,一定会很开心的。”
悟醒尘不解:“帮一个大忙?”
但他还是跟着如意斋,架着那尸体进了那单人帐篷。单人帐篷里,原先坐在椅子上的无头少尉被移到了行军床上。如意斋和悟醒尘比了个眼色:“把他放到椅子上。”
“他”当然指的是他们架着的那具尸体。悟醒尘照做了。
[旁白:当时我完全不知道他要用这具尸体做什么,我感到迷惑。不,我是被他的笑容迷惑了。我总是这样。]
悟醒尘咳了声,耳朵红了,低下头,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偷偷打量如意斋。如意斋从袖子里摸出两捆绳子,扔了一捆给悟醒尘,指示说:“把他的脚绑在椅腿上。”
他则拿着另外一捆,把男尸的双手绑在了椅子两边,又指示悟醒尘:“你扶着他的下巴,人站到椅子这边去。”
悟醒尘用绳索绑好了男人的腿,抬头一看如意斋,问道:“你打算干什么?”
如意斋问:“还是你想开枪?”
“开枪?”悟醒尘的声音高了,有些哆嗦。
[旁白:我在想的是我们或许该叙叙旧,而不是在这儿讨论如何对着一具死尸开枪,来测试血迹喷溅效果。]
悟醒尘一个激灵:“血迹喷溅效果??”
[旁白:后来我才知道,677本来是要去帐篷里搬尸体来这儿做实验的,但是他看到还在熟睡的我,忽然被一种致敬的冲动所制服,他告诉我,他想知道人是否最终都会臣服于死亡,他人的死亡是会带来相当的安全感还是更大的恐慌。]
如意斋说:“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少尉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只需要三个人就能完成这项测试了,放心,监牢里还有四个人可以给我们做实验,也就是说,会有两个人能活下来的,会有人活下来的。”
悟醒尘站起来,抓着头发说:“你的意思是为了查明这个人是自杀还是他杀,你,你要朝这具尸体开枪?”
“对啊,先实验他是不是自杀,你扶着他的脑袋,把那把散弹枪竖在他的腿中间,我扣扳机,比对血ye喷溅形状。”如意斋想到了什么,在袖子里摸了摸,找了找,抓出一卷胶带,一块透明挡板。
悟醒尘没有动,摇着头打起了结巴:“这,这……这……你……你可以用一只装满水的气球啊!”
如意斋用胶带把透明挡板贴在了椅子后头的帐篷上,说:“你干吗污蔑别人脑子里都是水?他知道了会开心吗?”
“这是提出合理建议!”
“你这是不合理的偏见。”
“你……你这是虐待战俘。”悟醒尘着急地说,试图阻拦他去拿枪,如意斋推开了他,拿起靠在床边的散弹枪,走回男人面前,把枪放在他腿间,把男人的下巴往下掰了掰,让他张嘴含住了枪口。悟醒尘在旁看了干着急,劝是劝不下来了,他一把抓住了如意斋的手腕。如意斋的手指已经摸到了扳机。悟醒尘看看脸色惨白的男尸,看看如意斋,嘴巴张开了才要说什么,砰一声枪响,男人的脑袋在他脸旁炸开,溅了他满头满脸的血。他一动不动,嘴巴还张着,眼睛还瞪着,嘴唇上沾到了些脑浆。
如意斋的脸上身上也喷到了些血。他没在意,走去把椅子后面的挡板取下来,用衣袖擦着脸,说:“看来真的是自杀。”
悟醒尘跪在了地上,张着嘴直喘气。
[旁白:我的脑袋里全是枪响后的余音,他在说话,但是我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我的脸上热乎乎的,我想吐,还想哭,他怎么能这么残忍?他是魔鬼吗?我甚至怀疑如果有必要,他会把我拉上椅子,拿我做实验。任何实验。这个穿白衣服的魔鬼。但是,他身为代表白方来调查23号营一连串神秘杀人事件的调查官,为了寻找真相,他当然会不择手段。]
悟醒尘用衣袖擦了把脸,嘴唇还在打哆嗦,声音也哆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