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后半辈子枕着银子都做噩梦,死后也得下油锅!”他像是怕温景瑜不相信,撸起破烂的衣裳给他看。
他细瘦的胳膊上满是伤痕,后背、脑后、腿上都有许多伤口,看上去像是十分严重的擦伤。
“他们看得严,一旦上了芒山,不管答不答应,都不能下来了,要是有人想反悔,根本不用魏王动手,那些个想挣这笔银子的,第一个就抢上去把人乱棍杀了。”瘦小乞丐声音颤抖,“小的是装作运运硝石时不小心,滚落山坡诈死逃出来的,也是小的命大,不然这会儿怕是真的没命了。”
温景瑜垂眸不语,半晌,扬声唤来下人:“现在几时了?”
那人低声道:“回大人,亥时三刻。”
温景瑜眸色深深,半晌却勾起一个极温和的笑意来,扶起那名乞丐:“此事你有大功,等下我便差人与你同去芒山,将那帮贼人绳之以法,定不会让他们得逞,你且宽心,先下去换身衣裳擦些药罢。”
瘦乞丐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战战兢兢跟着下人下去了。
阿加木忽然从另一侧的暖阁里走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瘦小的婴儿,与他高大的身躯十分不相称。
“我都听到了。”他语气平板,“你打算怎么做?”
温景瑜转过头,平静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只需要一瞬间,他就明白,阿加木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他脸色有些白:“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
阿加木只是看着他。
温景瑜颤声道:“但这对我来说,确实是最好的机会,我会提前做好所有准备,争取把伤亡降到最低,我只需要这一个机会……”
阿加木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他,因为怀里还有个小孩子,这个拥抱只是一触即离,却让温景瑜发冷的心骤然暖了起来。
一个拥抱足以说明一切。
温景瑜闭了闭眼:“准备救灾罢。”
山洞里。
竺之磐默默计算着洞中储存的炸`药数量,正为这足足能炸毁一座城门的量而心惊。
他已经从这帮人的谈话中知道了来龙去脉,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他焦急万分,视线在溶洞里逡巡,脑海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行的办法。
忽然,他的右肩一沉。
竺之磐浑身一僵,转过身,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乞丐站在他面前。
一身血ye从头凉到脚。
陆矶再次醒来时,只觉后脑一阵刺痛。
山崖上的风呼啸,一丛篝火在眼前明灭,黑色的身影坐在火堆前,马儿在另一边吃着草。
听到声响,那人转过头来,弯起眉眼,语气温柔:“醒了?刚下了雨山道不好走,等天凉了我们往南走,这条路近,一天不到就可以出京了。”
“姬容玉?”陆矶茫然睁大眼,“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又怎么会躺在这里?!
陆矶蹙眉揉了揉后脑勺,一瞬间记忆回拢。
他收到那封信,拿着令牌出了城,走到约定的地点,却等不到沈知微,最后……
陆矶猛地掀开身上盖的外衫,起身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你骗我来的?为什么?”
姬容玉继续烤着衣物,闻言眉毛都没动一下,继续道:“你的马我已经放走了,没关系,只有我带来的一匹也够用,你想去哪?去江南怎么样,你当初一直想去那里看花……”
陆矶上前,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你别给老子装聋,你到底想干什么?”
姬容玉和他对视,半晌仍道:“我带了干粮,你要不要先吃点……”
陆矶立刻松开他,转身往山下走去。
“雍京城马上就会被淹了!”没走两步,姬容玉忽然在身后叫道。
陆矶脚步顿止,仿佛没有听清他说什么,转过头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姬容玉似乎十分开心,席地而坐,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他:“我找人去炸毁御河的河堤,它本来就是汛期,方才老天有眼,又下了一场雨,看这时辰,只要再等片刻……”他坐起身,神态夸张地做了个爆炸的动作,“嘭!河水就会淹了整座京城,那些人全都得死——”
陆矶不可思议:“你疯了!”
姬容玉哈哈大笑起来:“我没有疯,是你疯了!”他忽然站起身,一步步朝陆矶走来,神色十分哀切。
“从你为了沈知微开始和我作对是,你就疯了!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停舟,我不懂,我们曾经那么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越说越近,神色癫狂,陆矶越发肯定这个人一定是已经疯了,下意识往后退去,经过那匹马时,劈手抽出了上面挂的长剑。
剑尖直指姬容玉:“有什么办法才能让那些人停下?”
姬容玉没有停步,依旧在不停靠近:“没有办法,我告诉他们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可以终止,哪怕是我死。”最后两个字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