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上了,才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学员们的表情各异,有些像是在强忍着笑意,有些像是惊奇。
谢然这才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就见任昀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像是无波的古井,也不知道待了多久。
“怎么都没人告诉我?”谢然回头不满地扫了他们一眼,又道,“你们该化妆的化妆,该做造型的做造型,水不要喝太多,润个喉就好……”
紧接着,他便飞快地转过身向任昀走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谢然问道。
任昀回答:“没多久,刚到。”
“都不告诉我一声。”谢然撇了撇嘴。
“临时做的决定,所以才直接过来找你。”任昀同他解释,“你上次也没打招呼。”
谢然想,那能一样吗?
我上次明明是惊喜。
他和任昀的“久别重逢”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在这一对“牛郎织女”间划下了银河。任昀被引到专门留出的嘉宾席上坐下,旁边不是这个学员的经纪人,就是那个学员的前队友,总之都是圈子里的,有些还和他合作过那么几次,他挤在这里虽然有那么点突兀,但也凑合。
谢然坐上他对面的导师席,他们之间隔了一个舞台,还有两块观众席。舞台两边的灯光亮起,台面上现出了一条蓝色的光带,光向四周延伸,如同分岔的溪流一般,又像是横生的枝丫。
当真成了一条银河了。
晚上六点整,粉丝入场。
半个小时后,成团夜直播正式开始。
谢然上场的时候,任昀眼尖地发现他的脖子上换了一条choker,但说是choker,其实又不太准确。四根细线穿过圆环,把它固定在谢然的脖子上,就算有心人见了,也很难一下子猜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能把婚戒这样戴在脖子上的,怕是也只有他了。
任昀大拇指擦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环,嘴角微微扯出了一个笑来。
五位导师退回坐席,全场的灯光暗下,101位选手走上舞台。任昀对他们的了解不多,穿上同一款制服后,他们在他的眼里似乎都是同一张脸。
但同时他又分出了一缕思绪诧异地想:谢然也是这样走出来的。
从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并不是一件易事。
野火在茫茫黑夜里诞生,火星自草野间开始跳跃,以燎原之势漫过了整片土地,于是夜空也不得不承认它的色彩,印上了属于它的红金色,如同瑰丽的晚霞。
舞台上的灯依次亮起,照亮了整个场馆,也照亮了谢然的脸。
任昀隔着人群与他相望。这一眼像是风,掠过草木荣华的原野,越过云雾弥漫的青山,终于来到了无边的夜色之下,闯进了熊熊燃烧着的野火里。
谢然不着痕迹地拨了拨自己的麦,故作不在意地无视了任昀的视线,望向了舞台。
学员们或清朗或低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唱至高chao时,有一些人的眼中甚至还泛起了泪光。
谢然突然庆幸自己之前做的这个决定。三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他真的像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重新走了一遍星光路。
他看见了远山披霞,近水翻浪,少年载梦行船,不畏风霜。
太多人总是避讳去谈论关于“初心”的话题。一个词用得多了,也就不免有些俗套,听得久了,也越来越没有最初的那个味道。但是不得不说,走到这里的许多人,背地里哭过喊过、舞台上笑过跳过的那些少年,他们的心里是真的住着一方木筏,载着他们最初的愿景。
谢然在这找到了,也看到了。
所以他想停下来,走出去。
天赋吃不了一辈子,旧知识也吃不了一辈子。
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以为自己得天独厚,后来往前走了几步,又会因为一点挫折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不是因为自己不行,而是因为不同于大众的喜好。可直到跑得远了,见的东西多了,再回头看曾经的,甚至是现在的自己,才明白究竟差在哪里、差了多远。
与其这样冒冒失失地迎合着别人的喜好继续横冲直撞,倒不如静下心来。有一些创作注定会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才显得更加生动。
共同演出的两首歌曲结束,学员们在后台换上制服重回舞台。出道学员的排名从第八开始报起,现场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粉丝们的声音几近嘶哑,但他们还是执拗地喊着自家爱豆的名字。
谢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以第四名的成绩出道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
当时还有一个沙哑的女声,冲破了重重阻碍,闯进了他的耳中。
她说:“然然,走花路吧!”
谢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她是万千人中不起眼的一点,但于他而言,却是支撑着他走过漫长时光的后盾。
“第五名……”谢然接过了主持人递来的卡片,看到上面的名字时一愣,随即便牵起嘴角笑得灿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