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我活不了了吧?
天仍旧漆黑,月亮变得那么远,想要撕碎我的野兽不见了——它也许还在山崖上,以为我已经摔死了。
我忽然觉得命运这个东西真的挺神奇。
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彻底消失在公众的视野中,只身来到别月村。郑策对外宣布,多年来密集的曝光让我感到自己正在被消耗,我想要沉淀下来,厚积薄发。
我风尘仆仆进入西南边境的群山之中,竟是迷了路,夜里从高高的山崖上摔下去——就像刚才那样。
上天没有收了我,反而送给我一个渴望了六年的礼物。
我的梦成真了,我忘记了所有悲苦,比如流浪街头被欺辱,比如险些被宰杀,比如初入娱乐圈时艰辛前行,比如被岳昇留在旭城。
我成了一只快乐的小太阳,会撒娇会黏人,晕乎乎的时候看到一个长得特别帅的哥哥,就一门心思想要追到他,当他的小妻子,和他做爱。
我十八岁时豁出了全部,求岳昇让我和他做一次。他也只是让我睡在他身边。他说我太小了,想不明白很多事。
而当我变成一只什么家务都不会做,每天只知道守着他讨食的鹦鹉时,他终于不再拒绝。我没脸没皮地要他亲我,他亲了,连我撒着酒疯要和他上床,他也满足了我。
我十八岁时没有得到的,现在通通得到了。
所以我觉得,这是老天在收我之前,赐给我的恩惠。
如果没有这一点甜,我这一生也太苦了。
现在也许就是老天来收我的时候了。
我将手放在嘴边,轻轻舔了舔。血的味道可真臭。
我挣扎着在地上缩了缩,又想起岳昇说我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我那时的确太小了,憨小孩一个。但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就是想和他做爱,我不要他娶妻生子,他救了我,我便赖上他,他对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负责,便要对我这一辈子负责。
我看想不明白的是他才对。
他一定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也不是主人对小伴的喜欢,他对我的喜欢,和我对他的喜欢并无本质差别。
否则他为什么在捡到我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真相?我得了妄想症,还摔坏了脑子,可他没有。
否则他为什么假装不知道我的谎话,将我藏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庄?
否则他为什么从不拒绝我的靠近,为什么亲我,为什么和我做爱?
为什么在接受我告白的时候那么用力地抱着我,要我发誓不再离开?
为什么将我的盗版碟藏起来,不让我看到那个唱唱跳跳的偶像宁曳?
你看,他根本就是想要我!他这个坏人,还不想放我走呢!
温热的ye体从我脸上流过,我以为是血,一摸,才知道是眼泪。
我胸口抽得厉害,不断从喉咙挤出哽咽。
我怎么现在才看清楚这些事?已经晚了吧?我越来越冷,想要叫喊,却只能发出一声很轻的——“哥哥。”
哥哥,你在哪里?
哥哥,你的小山雪要死了。
我不住发抖,眼皮打架,意识渐渐模糊,忽又想起岳昇带着我从岳家寨逃出去时,我们在茫茫群山中,就像青空中的一粒尘埃,汪洋中的一个泡沫,我跑不动了,是岳昇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到了光明之下。
他是托着我的尘埃,比我大一点,也是托着我的泡沫,比我坚固一点。
也许我和山犯冲,每次在山里,就发生不了什么好事,几个月前岳昇发现我的时候,我也奄奄一息,是他将我背到别月村,就像小时候那样。
可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因为我九岁时,是在山里的岳家寨遇到了岳昇。
遇到他这件事,足以抵消掉山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不幸。
“哥……”我一声接一声喊着他,但我知道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即便他在这片山林中,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睡了过去,复又醒来。我隐约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好像还有喊声。
我努力睁开眼,看到微弱的光芒。
天还没有亮,是灯光。
有人来了?我异想天开,觉得是岳昇听到了我的声音,赶来救我。
可这怎么可能呢?这片山林那么大,如果连他都听见了,那豺狼虎豹不是老早就听见了?
我向光和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听到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
但我耳鸣严重,听不真切。
忽然,一声“山雪”像是凿破厚重冰层的刀,忽然撞击在我耳边。
只有这一声,我听得那么真切。因为那是岳昇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特别喜欢听他叫我山雪,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种我形容不了的动听。
“哥!”我拼了命地回应他,好像我等待的不是救援,而是一次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