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了魏寻留下的东西。
他嫌恶地蹙眉,微微低头,手中冰冷的残剑正要出手,却在看清地上趴着的女人时突然滞住了身形,“无音?”
无音是个修为全无的凡人,即便没有被这漫天的火雨所伤,也在这深重磅礴的戾气里直不起身,她扒着肖一的小腿缓缓地抬头,泪水已经沾shi了她的前襟。
发现肖一认出自己后,她用手指在泥地上急切地写下——
“肖公子,住手吧。寻公子若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他会很难过的。”
“肖一,你看看哥哥好不好?”
“求你……”
“不可以!肖一,不可以……你看着我!你回来……”
肖一感觉方才剧烈的疼痛从心口一路蹿上了自己的脑袋。
他好像听见魏寻在央求自己。
握着残剑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缓缓蹲下身子,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无音费力地直起上身,她瞧着肖一,眼神里尽是怜悯与痛心。
她轻轻拉过肖一的一只手,在对方的手心里写道——
“他们都不是好人,但并非每一个都该死。”
“就算你想为寻公子报仇,也当要走在正途。”
“收手吧,肖公子,趁一切还来得及。”
“寻公子是这天下最好的人,他不会愿意看到现在的你要为了他毁掉一切,更不愿意看到你会为了他,毁了你自己。”
肖一痛苦地收回被无音拉着的手,无助地撕拽着自己的头发。
他感到无边的恐惧正包围着自己。
魏寻,如果魏寻还在,会想要看到一个怎样的自己。
他想起上一次他陷在恐惧之中时的情景,那日大殿之上,是魏寻将他紧紧地揽在怀里,对他说:“肖一不害怕,哥哥在呢……我在的。”
可是不在了啊!
魏寻不在了。
“啊——”
少年的嘶吼第二次撕裂长空,早已经喑哑破碎。
肖一再一次起身举起残剑,眼中的仇恨已几近癫狂。
魏寻不在了。
于是肖一也死了。
他明明知道眼前的无音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的人,却无法控制体内强悍磅礴的恨意,想要毁掉这世界上所有仍活着的一切。
灵魂与身躯在仇恨和体内诡异又霸道的气息里激烈地博弈。
他感觉自己就快要被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无音看着眼前的少年已经状若疯癫,目眦欲裂。
她看着肖一的瞳仁里已经渗出了鲜血。
只有她,看见了肖一全部的痛苦与挣扎。
于是她又拽了拽肖一脚踝上的那串铃铛,吸引着肖一的注意——
“希望你,永远都是寻公子喜欢的样子。”
无音认真地在地上写下一字一句,指尖已经被粗粝的泥沙磨破,渗出了点点血迹,那鲜血染红了最后的那几个字——
寻公子喜欢的样子。
刻进了肖一的心里。
她不忍再看见肖一痛苦挣扎的神情,垂首写下最后一句——
“肖公子,无音不愿教你为难。”
书罢,她伸手握住肖一手中残剑的剑锋,一把捅进了自己的心窝里。
顾爻匆匆赶到凤囹圄之时,只来得及看到裂了纹的封印。
冥凤既已现世,他以为自己起码来得及救走魏寻,却不曾想空空如也的凤囹圄中,冥凤与魏寻皆不见踪影。
而当他再次返回凛青山,也无法在尸山火海中找到悯怜和肖一。
无间业炎非是人间凡火,它遇风不灭,遇水不熄,定要燃尽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散去。
毫无修为的凡人无法承受它深重磅礴的戾气,而就算是修为极高的仙门中人只要沾染上分毫,也会被焚断灵脉,变成一个最普通的凡人,最终逃不出死亡的命运。
此火,凡人不可敌,仙人不可挡。
就算是顾爻,也奈何不得。
此刻顾爻正脚踏折扇悬于凛青山上空,他的灵气在地面的火焰中飞速穿行,却寻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他绝望地发现,为人为神,两世千年,他终是救不了任何人。
就在他将要收回灵气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发现在之前肖一居住的那个小院外半人高的灌木丛里,还留有一缕微弱的鼻息。
还是上次顾爻睡觉的那个房间,只是卧榻之上昏睡着的已经另换了旁人。
“他还好吗?”阿赤站在床边,探着脑袋越过顾爻,担忧地打量着卧榻上的人。
“性命无虞。只是……”顾爻伸手揉了揉紧得发痛的眉心,“只是灵脉已经全部被无间业炎焚断,现在,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了……”
阿赤颇为沉重地叹了口气,良久之后才接着问道:“那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凤凰业炎焚人灵脉,却本不伤人皮r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