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陆铮鸣慢慢道来。
许久之前,和四离京之时已然灯枯友尽,病入膏肓。五感尽失, 高烧不退,日日夜夜吊着那一口随时会断的气, 苦苦煎熬着。
赵Jing忠眼看着自家督主烧得全身通红, 形销骨立, 八尺的汉子硬是哭得泣不成声。
“实不相瞒, 那时候我手里的刀好几次已经对准了督主的眉间。”赵Jing忠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喝了一口仿佛才有力气继续往下说, 他比划了一下,“咱们干刑狱的都晓得,从额头这里一刀扎进去,死得最快最没知觉, 这一刀下去人也就彻底解脱了。”赵Jing忠的手微微地颤抖,“这是大逆不道的事,可那时候我真没法看着他熬下去了, 太苦了。”他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 声音发涩,“可一来他是我主子, 我实在下不去手;二来……”
陆铮鸣捏着破碗的手指一使劲, 碗边“咔嚓”碎了一角:“你说。”
“二来, ”赵Jing忠叹了一口漫长的气,黝黑的双掌使劲搓了一下脸,“我看出来,他甘心啊。如果不是不甘心,怎么会一直咬着那股劲不松口呢?我是个卖血卖命的粗人,不懂朝堂里的明争暗斗,也不懂你和督……”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但我看得出来,督主他虽然嘴上经常不着调,但却是个认定了一件事就会一头走到黑的人。不是这股劲,他也撑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陆铮鸣缓缓松开手,掉下的碎陶片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他漫不经心地搓着虎口处的血珠子:“废话说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他究竟为什么忘了我。”
赵Jing忠:“……”
是了,这位爷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摸不透的人。
“这个嘛,”赵Jing忠挠挠头,原先苦大仇深的氛围瞬间随着他这一动作烟消云散,“我们离开京城后,因为督主病情垂危,也不敢走远。就近找了个穷乡僻壤的地方gui缩了起来,那时候京外因为流传北蛮即将打下来的消息乱糟糟的,倒也方便我们隐匿行踪。可没想到,没过两天国师就找上门了。”
“国师?那个神棍?”陆铮鸣略一挑眉,随即又仿佛明白什么地恢复了平静,“他一个人前来?”
“啊,是的。”赵Jing忠在听到“神棍”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何一哆嗦,舌头都打结了,“不是,他带了个小道童。那时候我们明里暗里请来的大夫都说督主熬不过那一夜了,国师一来看了一眼就说,就说……”
陆铮鸣面无表情,虽然他和那个老神棍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以区区几面的经历可以才猜想到他说不出好话。
果然赵Jing忠结结巴巴道:“国师来了,看了一眼督主就说,行了准备棺材吧。”
陆铮鸣一点意外都没有:“你们……不会真的准备了棺材吧?”
赵Jing忠面露苦色:“是啊,没法啊!我们原先也以为他老人家开玩笑呢,结果愣了片刻他发火了,说我们这群蠢东西站着做什么,难道要他亲自去砍了木头来凿棺材?”他想起那时候荒唐的一幕幕,至今还有些头皮发麻,“我们就按照他老人家的吩咐,大半夜去棺材铺里拖了口棺木回来了。国师让把棺材放在督主屋里,之后便把我们都哄出来了,他身边的道童守着门不让我们进。”
那个老神棍作出什么奇怪之事,陆铮鸣都不感到惊讶,但在听到这里时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没说什么别的?”
赵Jing忠仔细想了想:“出屋前听他老人家低声念了句,烧到头了,也该走了。”
陆铮鸣愣了一下,继续听赵Jing忠说着这又臭又长,他不忍可又逼着自己听下去的那一段经历。
赵Jing忠说到这时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说来不应该却也奇怪,可能大伙连日里照看着督主耗尽了Jing神,居然都睡着了。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我们冲进了屋子,督主好端端地躺在床上,高烧退了,脸色虽然苍白但不像前一夜生气全无的模样。屋子里的棺材敞开着,国、国师他老人家……”
赵Jing忠瑟缩了一下,声音不由地也放低了:“国师他老人家躺在里头,已经没气了。”
陆铮鸣的瞳孔一瞬间愕然放大。
“国师身边的小道童守在棺材边,让我们把棺材抬到个没人地,就让我们不要回头地离开。我稀里糊涂地抬过去,实在没忍住回了头,就见着那道童抽出个火折子,把自己连同棺材一起烧了……”
赵Jing忠面露茫然:“我当时就冲了过去,可那火势太旺,瞬间烧没了人影。等火灭了,我们搜寻的时候,只找到了一堆烧焦了的木头,还有一摊纸灰?”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人质,蒙上神乎其神的色彩。
可大燕这位国师本身就是一个近乎传说的人物,他来路不明,去时也如传说般令人费解。
老神棍的骤然离世令陆铮鸣愣住了,过了一会他喃喃道:“以命易命吗这是?”
这一段最曲折的过程讲述完了,赵Jing忠干巴巴道:“督主的病情稳定下来后我们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迅速撤离了京畿附近,来到了这里休养生息。到如今,”摊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