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的小皇帝,便主动道:“我代陛下送送贵人吧。”
小皇帝身子一僵,鼻腔里发出轻飘飘的一声哼:“行吧。”
和四跟着萧巡出了乾清宫,外头飘着零星的雪花,看天色外臣应该已经陆续入宫了。
萧巡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踯躅片刻,仰起脸小心翼翼问道:“和掌印,今日是在外朝,还是宫内?”
和四怡然答道:“我伺候着陛下,应是在外朝的。”
萧巡脸上落寞了几分,他现在还没有正式认祖归宗,以他的身份只能跟在太后身边。
“怎么,”和四微笑着问他道,“贵人有事吩咐吗?”
“吩咐不敢!”少年连忙摆手,喏喏小声道,“只,只是我第一次在宫里头过年,许多规矩不懂,也不敢问人。”他露出副落寞的神情,“唯有,唯有和掌印待我亲和,原还想着……”他声音越来越小,“若是能得掌印照拂一二就好了……”
和四看得出这孩子是在努力拉近和自己的关系,甚至是讨好自己。毕竟在宫里头真正能说上话的,除了皇帝太后便是他这个司礼监掌印,他不动声色地微微笑道:“贵人说的哪里的话,咱宫里的人都和善得很,再说您得太后欢心,即便出了点小差池也无人会责怪您。”他慢慢说着话,柔和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情不自禁信任他的力量,“说来贵人以前是晋国是如何过年的,我朝风俗与那边大不同,也不知您习不习惯?”
萧巡脸上微微一怔,被和四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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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夜暖
萧巡迅速反应了过来, 脸上落寞尽显:“以前, 以前……都是我和养父养母一同过的, 后来他们蒙难去世,我便一个人了……”
和四一脸恍悟,连忙愧疚不已地道歉:“是下官多嘴, 这好好的大年节惹了贵人伤心。”
萧巡头甩得和拨浪鼓一样,急忙道:“没有没有!掌心愿意和我多说说话, 我很是高兴, 再说也是很久前的事了……”
和四仍是一脸惭愧,不露痕迹地时时留意着少年的神色, 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
来福急匆匆地从殿里头奔了出来:“督主!陛下叫您呢!”
萧巡一怔, 随后低下了头, 小声道:“那我便先走了, ”他说完又抬起头,带着几分羞涩迅速地对和四轻声说了句,“掌印新年好。”
说完便匆匆地拉下兜帽,走进了绵绵细雪里,伶仃的身影瞧上去有几分可怜,又孤单。
和四没有立刻进殿里,而是立于高高的台阶之上, 居高临下地俯视少年愈渐隐没在风雪里的背影。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觉着这位贵人像什么?”
来福茫然地“啊”了一声,摸不清和四的意思:“督主问的是奴才我?”
和四没有搭理他, 而是带着一抹奇异的笑, 边往殿里走, 边自顾自地说了句:“真是只会博人同情的小狐狸啊。”
和自己家里养的那只蠢兮兮的狗崽,完全不是一个种,也不知道这两兄弟谁更肖似先帝一些。
时间过得飞快,宫灯初升时延英殿的鼓乐声也准时响起,这边钟鸣三声,后宫里也应景地响了三声鼓声,大燕朝新旧交替的一年终于缓缓过去,明年便是新帝真正临朝的头一年。
和四揣着袖子傍在龙椅两侧,看着灯火辉煌的殿堂,听着庄重典雅的鼓乐,目光落在身旁小小的身影身上,情不自禁地想,大燕自开国以来已有三百余年,曾威加海内,万国来朝;也曾风雨飘摇,屹立残阳,而今虽未至文成两帝时的盛世光景,却也勉强能算无灾无奈的太平之世。这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帝王,会将这个皇朝带领向哪个方向,而他和臻的将来又走向何方呢?
大约是看不下去和四打着“伺候皇帝”的旗号,光明正当地开小差神游;也可能是抓着时机巴结这位一提名字就令满朝文武就胆寒的东厂厂公,宫宴正酣时,一个喝得有些高的文臣举觥而起,挂着憨笑遥遥对着上首敬道:“本官敬和提督一盏,若无和提督,也没有我大燕今时今日的太平光……”
前面半句话一出来,和四立即察觉这话太诛心了,皇帝还在呢,纵然大燕真的是太平盛世,哪轮得到他一个太监来邀功自居?
众臣乃至藩王等脸色皆已一变,小皇帝还在那努力端着帝王威仪没回过神,和四已柔中而不失强硬地打断了那位大臣的话:“方大人,您喝多了,旁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还不扶着大人坐下!”
他一出口,边上的内侍连忙惶恐地搀着将那位吏部侍郎坐下。
可是说出口的话已成泼出去的水,和四在最短时间内稳住心神,眉目从容地扫视了一遍众人。
靖王神色平常,仿若什么也没听见,依旧嘴角含笑自斟自饮;云王那个胖子倒是面露几分忿忿,和四目光一掠过去,他身子一僵,不自在地低下眉眼和自个面前的佳肴较劲;至于那几位年纪大些的王爷和辅政大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