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还不等玄真子说话,青年男子已经望着这边脸色剧变:“星君!”
他一把抓起玄真子箭一般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这一声“星君”传进耳朵,田悟修忽然觉得头痛欲裂,无数画面声音像爆炸一样自心底深处喷涌出来。
【“兄台身有异香,我闻所未闻,却不知是何物?”
田悟修身边的水慢慢退开,在他眼前逐渐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那人望着他,冷漠空洞的眼神慢慢生出了几分光彩。
“原来司盐星君便是在大石头上往下刮盐的。”
高帽子摘下,露出整齐的发髻,发髻上有一根白玉簪子,形作水波,玉质温润。
“纵不作恶,私逃也是大罪。”
“我是看了,可没偷看。”那人半点没有不好意思,“不然怎么知道你没有热水用?”
“你们都是表面尊着我,敬着我,爱着我,其实背地里怕我怕的要死。这世上,便没有一个人明白我的苦处。”
那人忽然逼近了一步,雪白的袖角拂到了田悟修身上,“不是怕,也不是敬而远之,那是甚么?”
一只手抚过他的脸,停在他的唇边,拈起一点粘在唇畔的糖粉放入自己的口里:“我是云华。”】
云华!
是云华!
田悟修的头仿佛被重锤重重击打,摇摇晃晃跌倒在地,他一只手捧头,另一只手努力还要箍住云华的身体,不料又是一阵大痛袭来,他再也经受不住,松开云华,痛得满地翻滚。
【“星君,若抹去他的记忆,所有因果便只得您自己来背!此人只有四十一年寿限,您拼死改命,也只能改了他的死法,却改不掉这个寿限。短短十几年,纵有天资都难望仙途,何况他生性惫懒,无心向道!难道要等他一次次转世?这段仙缘本就是强行接续,他转世一次,仙缘便淡一分,若干次转世过去,或许便彻底断了。到时候即便他修道成功,仙缘既断,再见无期。他甚么都不晓得,可以过得无牵无挂,您却要带着锁魂链,永永远远隔着窥世镜看着他,求而不得,痛苦万分。这又是何必?”一个青年男子伏在云华面前,仰着头,满面焦急,苦苦相劝。
云华淡淡一笑,毫不在意,他望着田悟修,目光明澈,语声温柔又决绝:“若他今生修仙无望,我便同他一起做个凡人。”
“星君!您是天生司水,与天同寿,魂魄强大无比,轮回哪里容得下!不做天人,便只有魂飞魄散,永无来世!”
田悟修被冰晶困住手脚,动弹不得,早已泪流满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云华伸指轻轻拂过田悟修的脸,一线清甜的泉水自他指尖涌向田悟修的口唇,田悟修闭紧嘴拼命挣扎,却全然无济于事。
浓重的黑暗无法抗拒地袭来,黑暗中,一双柔软的唇与他相接,云华如冰晶碎玉般的声音在二人唇齿之间响起:“别怕,你若不能来寻我,我便来寻你。”】
“哪怕只得一世相伴,之后便魂飞魄散,我也不悔。”
门豁然洞开,邗江猛地冲进来,扑倒在一动不动的云华面前,放声大哭。
田悟修忍着撕裂般的头痛,爬到云华旁边,用力抓住邗江的手臂苦苦哀求道:“你也是神仙,对不对?救救他!救救云华!救救云华!”
邗江一把掀起田悟修,远远摔出,怒吼道:“别碰我!若不是你,星君怎会如此!”
田悟修又爬回来,指着云华的脸哭道:“他还没死!没死!你看啊,云华还有呼吸!你救救他!救救他!”
邗江捡起地上碎裂的一截簪子攥在手心,双眼通红,泣声道:“天人五衰,你懂不懂!”
天人五衰。
服垢、体臭、华萎、光灭、不乐本座。
田悟修浑身冰凉,颤抖着嘴唇喃喃道:“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云华,云华的神光!云华的神光你看得到吗?还没有光灭,对不对!”
邗江牙齿格格作响,擒住他一直不停闪着白光的右手高高举起,怒喝道:“你眼瞎吗!星君将他的神光全给了你!就为了给你改命!他哪里还有神光!就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寿限将至,修仙无望,星君何至于毁诺背誓,拼着天人五衰,魂飞魄散,也要为你改命!”
田悟修浑身发抖,盯着自己的手,忽然并指如刀,将右手齐腕斩断,瞬间血流如注。
无数莹莹润润的白光随着鲜血涌出。
邗江脸色微变,却没有阻拦。
田悟修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脸热切地将断手举到云华口唇边,滚烫的鲜血汩汩涌出,泼洒在云华惨白的脸上,而那些白光竟也有许多跟着沁了进去。
云华的面孔似乎恢复了些许血色。
田悟修狂喜,喊道:“你看!有用!有用!这法子有用!”
邗江叹了口气,伸手去抱云华,田悟修合身扑在云华身上,将整个人罩在自己身子下面,狠狠瞪着邗江,眼睛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你要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