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仅是扔他一个娃娃,竟哭了一星期。
这男人倒是多情,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五六个女人,最后死于艾滋。
也是那时他有了想走的念头,真正下定决心是在同年冬天,程萱说那传染艾滋给他父亲的ji/女,临死还拉着程家人陪葬,要一命换一命。程老爷子痛失爱子,正无处发泄,欣然同意,叫来白庆忆,在他手心托一把枪,说:“你练了这么久,终于派上用场,去为父报仇。”
白庆忆本来不怕冷,是在那个雪天才变得畏寒。他的手剧烈颤抖,怎么都握不住枪。这个三岁小孩,从头到脚都是无辜的啊……
任玲满脸是泪的看他,“求求你了哥哥,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白庆忆手一松,枪掉在地上。
她死里逃生,眼中含泪朝他露出灿烂笑容。但下一秒子弹出膛,她头崩脑裂,一条纯净的生命立时消散,鲜血溅在他脸上,雪天里温热异常。
清冷的女声在近处响起,“我这是为了你。”
程萱面无表情,转身让下人收尸。白庆忆在雪中呆站了不知多久,回去后发了一场高烧,梦中小女孩一时哭一时笑,最后总有一声枪响,让他病中惊坐起,满身冷汗。
程老爷子对他失望透顶,说他懦弱、妇人之仁。白庆忆低头应是,我管不了程家,放我走吧。
程萱用了两年,亲自为他准备新的身份,她做事无比仔细,不会有人查得到白庆忆原来是程家少爷,况且有谁会去查一个幼儿园老师?
若他早些离开程家,任玲或不会死。
但没有什么如果,他唯有以对小孩的温柔与爱来偿还罪孽。现在外加一个小策,一个离家出走不肯回来的小策,一走就是一个月,他生日都要到了。电话不听微信不回,白庆忆不知道他会否回来吃饭,但万一他突然回家了,像他突然离开一样,餐桌总不能是空的。
白庆忆学着做了蛋糕,也预备了一桌他爱吃的菜,等到午夜十二点,眼睁睁地看着日期跳到新一天,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站起身把饭菜全倒掉。烫了三次手,试了两天才做出来的蛋糕,也一并倒进了垃圾桶。上楼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扯掉了素链,摔上大门时头也不回。
门外窸窸窣窣,是衣服摩擦的声音。
任策收到家政的电话,说白先生不见了。
他这一个月天天买醉,连小楚都嫌弃,不愿让他抱。昨晚又喝高了,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听到电话时脑子还混沌一片,揉着太阳xue问:“你说什么?”
“白先生走了!”
“走……”任策惊醒过来,“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家政迟疑地问,“任先生,最近是你生日吗?”
任策赶紧去看日历,两天前还真的是他生日,“你怎么知道?”
“我清理垃圾桶时候看到有蛋糕,不止蛋糕,红枣糕、绿豆饼……别的我说不上来了,都发臭了。”
任策扔掉手机,跌下床去翻行李箱。
家政喂喂喂了好几声没人应,不满地嘀咕道:“什么怪人,难怪白先生要走。”
任策终于找出他真正的手机,刚走的那天因为没了电而自动关机,后来他怕面对白老师就一直没有再开,现在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手忙脚乱地找出充电线插上,开机的过程有如几个世纪般漫长。
二百七十通未接来电,全部都是白庆忆,早午晚各三通。
他颤抖着手按开99 的微信。
小策,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告诉我错在哪,我改,好不好?
肚子饿不饿?在外面吃什么?快回家喝汤汤。
下雨了记得带伞,虽然不知道你在哪里。
发现你家有烤箱,学着做甜品,你喜欢吃这些东西吗?
成功了,蝴蝶酥,回来做给你吃。
不能仗着身体好就不添衣服啊,还没到夏天。
……
为什么现在才明白。
白庆忆对他的好是真是假,不是一目了然吗。他有所隐瞒,也是为了不伤害他。这么好的白老师,叮咛至切,哪里又会看不起人。
可明白得太迟了。两天前白庆忆照来满桌菜肴,说小策生日快乐,问他回不回家。下一条,也是最后一条微信,已是第二天凌晨。
触目惊心的十个字,任策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摔了手机。
白庆忆说:够了,任策。我不会再等了。
飞机降落时是下午三点,任策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GPS,却显示白庆忆还在乐和山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在卧房拾到一条素链。
北海道的那个早上,他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无人,电话打了好几通都没人听,那种绝望和害怕,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才在项链上装了定位,跟个变态一样时刻监督他的行踪。
可白庆忆不想再维系的东西,说断就可以断,断得一干二净。
任策急得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