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打这亲事定下来,我父亲就总说有些对不起傅家,为一己之私,倒让尚书大人白白赔了个好儿子给我们家,他心里过意不去,又往单子上添了些礼。”
一路说笑,这就到了傅家,一应拦亲之类的俗礼不过是走个过场,傅成早就在里头等着了,卷一本书,饮一口闲茶。余岳阳一进去就看见他悠哉游哉,自己却乍然间不好意思起来。羞答答地挺着脸面往前磨蹭几步,傅成一见他,便搁下书来,“先拜过父亲母亲。”
“我知道,”似乎两人身份骤然颠倒,当着这些人,余岳阳想起来要脸面,梗着脖子等他,“我来时已经有先生给我讲过礼节了!”
他这一闹,众人反而哄笑起来,更笑得他脸色通红,只得微微垂着头挨到傅成身边去,跟着他一道跪拜双亲,又跟着一道奉茶。梁锦在门外见了摇头叹息,拉了余岳风的袖子交头接耳,“并不是我说他,实在岳阳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瞧他那小媳妇的样儿。”
拥着这一堆公子同窗的,余岳风霎时也觉羞愧,讪笑着替他那不争气的弟弟争辩,“会好的,岳阳不过是头一遭,等一会儿回家他腰杆就直了。”
众人不信,纷纷暗笑,却不戳穿。
那头,何须问最里头是宋锦中衣,再外又是一层加了鹅绒的软缎上襦,再外头是貂毛领子的襕衫,一应压了整个领边儿,连裤子也被逼着裹了两条,眼看那边儿恐怕快要开席,他亦有些急,忙吩咐无所事,“你去外头传话,恐怕要误了时辰了,叫他们不用马车,只给我装好马鞍。”
不及丫鬟们劝阻,外间李氏掀了帘子进来,“这可不成,你才学骑了几天的马,摔了可怎么好?即便不摔,那风裹着雪吹到脸上怎么受得住?还是坐车安心些。”
何须问自然是不驳她的,系上狐皮斗篷就要行礼出去,“母亲,我先去了,您和父亲爷爷奶奶后头慢慢过来。”
“哎,你且去罢。”
这厢辞出去,眼看真是要误了拜堂的时辰了,一时也就将李氏的话儿抛诸脑后,只吩咐奉瑞,“不坐车了,还是骑马罢,给我牵一匹马来,你在后头架着马车来,回头少爷肯定是要喝酒的,我们乘车回家。”
奉瑞哪里知道他才学了几天马,只当他是会骑的,吩咐人装了马鞍,果真牵出一匹白马,将他扶上去,见他拉着缰绳似模似样的,便放心递了马鞭给他。这一挥鞭,那马便嘶吼一声扬长而去。
这马倒温顺,一路上只避开人群跑,谁料雪地难行,马蹄一时打滑,何须问一时也不知如何反应,只眼睁睁随马跖扑在地。疼得他“嘶啦”一声儿,才睁眼,见那马后蹄又踩滑一下子,它便哪管人在下头,提着前蹄就要踏下去稳住。正是存亡之际,不知哪里蹿出来个人拉了他一把,这才幸免于难。
一抬头,发现这人温文尔雅似良玉,通身牙白衣裳贵气斐然,竟有些眼熟,何须问转着脑子想一圈儿一时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正欲发问,只见这人毫无架子,居然躬下身提他拍衣裳上滚的雪。
三两下拍完,这人才挺直起来,含笑柔声,“你没事儿罢,可摔疼了没有?”
那杨春花儿一般的笑,又让何须问觉得似曾相识,便微拧着眉行礼,“多谢你,没摔着什么,只是,请恕我无礼,我们好像是见过对吗?”
“自然见过了!”那少年开怀笑起来,与他在稀疏人群中对望,“你忘了?我是吴川语啊,那年雅集,你到过我家,还有上回在长明书院蹴鞠咱们也见过!咦?你怎么在街上跑这么急?怎么不见梁兄?”
原来是旧相识了,何须问这才恍然大悟,朝他有礼含蓄地笑起来,“我要去余家吃席,他陪着去迎亲,所以先去了。”
想他也是要去观礼的,眼看快迟了,吴川语便趁机邀他,“怪道了,这雪里滑,看你骑马不大熟练的样子还这么跑,原来是同我一样快误了拜堂的吉时,不如你乘了我的马一齐去跑?”言罢,见他神色似有踌躇,他便又刻意免他烦难,“你虽是梁锦之妻,但我们也是同为男子,没什么可避忌的,总好过误了时辰罢?”
经他一说,何须问才将眉心舒展开来,有礼地拱手,“那多谢你了,回头我再送礼去你府上道谢。”
谢不谢的倒不打紧,要紧的是吴川语这一片心可算有了着落,心里喜滋滋,面上却端正有礼,先将何须问扶到马上,自己再跨上去,穿过他的身躯拉着缰绳,就跟抱他入怀一样。难得机缘巧合如此亲近,他心里早已美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皑皑白雪铺长街,吴川语架一匹马春风得意地奔驰,心里只想着这马再慢些,路再长些……
可惜马儿不知他的心事,不过一盏茶功夫就跑到了余家门口,那门口正直宾客来往,络绎不绝。二人还未下马,便听得有人在喊,“须问,下来!”
何须问扭头去望,是他三哥何长春正打马车上跳下来,崩着脸大步跨到跟前急急扶了人下马,“怎么不坐自家的车,反倒跟人同乘一匹马?”
“我恐赶不上观礼,便骑了马来,”何须问见他脸色不大好,也不知他为何脸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