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地说道:“叔叔说你睡着了,我都没敢进来,娘亲看小鸟是不是胖了呀。”
日子平静的度过了两天,这期间寒觞一直住在这处据说是天华门偏僻之地的峰落上,而容子瑜也一直没有出现过,寒觞问及原因时,韩玄灵告诉他是天华门遭内门中人背叛,早已生了异心的几个长老相继投靠了其他家族,恰好此时又有魔界和妖界之人进犯,天华门已经是岌岌可危,且天华门身为仙门之首,若是出了任何变故,怕是仙门都要沦为妖魔两界的地盘。
韩玄灵听他说罢,并没有抬头,只是仔细观察才能看见他握着药杵的指尖带了些细微的颤抖。
韩玄灵瞟了小凤凰一眼,寒觞隐约觉得从他眼底看出了几分幸灾乐祸,就听闻这人说道:“凤凰恢复到一定日子,夜里会恢复体型,最近可以散养了。”
就在他还在感慨时,就见韩玄灵提着药箱从屋外走来,他远远望见寒觞时就停下了脚步,一旁的赫连千秋像是心照不宣般说道:“我先离开一会儿。”说完就十分刻意地离去。
寒觞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小凤凰的脑袋,叹息一声道:“我怕他恢复以后,会想不开……”赫连千秋望了一眼这沦落至此的妖尊,想当初凤凰身为先天神兽何其风光,羽翼一展引天下人神往,数不清的男男女女为和这凤凰春宵一度而痴狂,现如今……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他说道:“不必担心,凤凰不老不死,浴火可重生。”
小凤凰丝毫不知道自己正是被讨论的对象,此时还在满足于灵谷软糯的味道。
寒觞沉默着注视了他半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一般,直到他确信自己再等不到韩玄灵的解释,眼底也染上了些晦暗不清的光,他捧起桌上窝着的小凤凰,起身说道:“这几日你也忙碌了许多,多谢了,明早你也尽快回天机阁吧。”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似乎是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他低下头去继续一下一下认真地捣药,垂落的青丝遮住了他的侧脸,也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赫连千秋沉默了许久,眼底闪过些晦暗的神色:“方才那钟鸣是大庆之日才会响起,而且,旁人或许不了解,天华门虽落魄,但有四大家族坐镇,也并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容子瑜这入魔之人的帮助,可他们偏偏要他回来领导弟子们击退妖魔界,只有一个解释……”
赫连千秋走到他身边,望着远处沉默了半晌,说道:“看来,天华门胜了。”
一旁正在不急不缓捣药的韩玄灵抬眼望了过来,他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落寞,最后柔声开口道:“觞儿很关心他吗……”
寒觞虽说的确关心,但方才的话也不过是顺口一说罢了,他对上韩玄灵带了些落寞的眼眸,心里也泛起了难言的痛楚,半晌有些复杂地开口道:“韩玄灵,当年你给前魔尊说出那句所谓的占卜时,可曾想过他家中也有无辜的孩子和母亲。”
思琰皱起眉头,一幅十分烦恼的样子:“是小鸟自己要吃的,我喂了他一次以后,他每天都在闹着要吃,我就都喂给他了……”
鸟笼里的红团子缩在角落,把屁股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他原本干净的鸟笼里洒满了吃剩的灵谷,单单从背后看,这小凤凰的确比之前体型大了一些……
寒觞敲了一下站在肩上的小凤凰的脑袋,院落里吹落的梨花瓣纷纷扬扬落了满身,他随手拂去了肩上的花瓣,顺带把那小凤凰也扫到了一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那天你究竟耗费了多少凤凰火……”
寒觞转头看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给他吃了多少灵谷?”寒觞有些不忍地移开了目光。
寒觞皱起眉头,下意识凑近了笼子去看,笼子里的小凤凰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圆滚滚的身体转了过来,他似乎还在不停咽着什么,黑豆大的眼里闪烁着星子一般,嫩黄的鸟喙开合着,上面还沾着几颗灵谷。
他话没有说完,但寒觞也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所谓的天华门之变只怕是天华门为了能让容子瑜回归正途的台阶罢了,接下来,这一类帮他重新积累威望的事情只怕不会少,看来他爹娘为了他这叛逆的孩子,也是煞费苦心了。
韩玄灵握住药杵的手指缓缓收紧,时隔多年,寒觞还是将这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可他明白自己终究是逃不过这一日。他沉默了许久,眼底的光也愈发暗淡,最后沉声道:“想到过……我怎么会想不到。”
傍晚时候,天色刚刚有些昏暗,寒觞推开门正要去喊思琰回屋,就听见远方传来一阵沉闷的躁动之声,天华门大殿之上传来一声旷远的钟鸣。
小凤凰默默瞅着他们,这一会儿功夫也不忘了埋头苦吃,他一边咽着灵谷一边蹦跳着凑到了寒觞这边,含混不清地“啾”了一声,浑身上下透着幸福的光辉。
“总不能因为这点事让他去浴火重生……”寒觞心里有些不忍地说道。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以冷血无情闻名于世,却根本比不过这几位心肠冷硬,至于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