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冶,你到底想干什么?”说话的是组织的头领赛弗,他已经六十来岁,他的头脑和他给每一位下属带来的利益是他最大的筹码。但现在有人瞒着他下达行动命令,这完全是挑衅他的威严。
“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能耐说这话?”赛弗拔出绑在腰上的枪支,枪口对准男人的眉心,像失去耐心的狮子亮出獠牙。
“我才不要,我在那地方长大,裸体早就看腻了。”斯路特笑了一声,“况且一块被无数人剥去包装袋品尝过的肉有什么值得垂涎的?”
“去过。”他把眼睛睁开,目光中带着一点复杂,他听见了斯路特的一声嗤笑,“不过他是不碰那些女人的,他很爱你和你母亲。”
“这一点我承认。”男人点点头,“但我想要你下来。”
“有打算带我去试试吗?”斯路特说,语气有些暧昧不明。
“你没有事儿想问问我?”斯路特的眼睛紧紧盯在身旁男人的侧脸上,斯路特的夜视能力非常好,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东西,“难得我们有一次谈心的机会,上一次还是在两三年前。”
“我很看好你,但你拿什么保证你能把这势力带下去。”赛弗缓缓吐出几个烟圈,吸烟的手法熟练得完全就是一个老烟鬼,“你的做法已经引起了联邦注意,他们开始派军部介入调查了。”
只有吞下去了,才不会给其它人留下半点可以夺走的可能性。那份干净的浪漫和爱,完完全全属于那个叫佩特的……妓女。
“我知道啊。”斯路特故意又凑近了些,“不过那玩意不在我这。”
“有的人被说服了,有的人还在交涉。”男人有意绕开了赛弗的问题,他并不畏惧那黑洞洞的枪口,“赛弗先生,你终究是老了。”
“知道塔纳托斯么?那个‘黑暗星球’,我知道您认识塔恩·唐先生,不会不知道。
“他带你去过妓院吗?”斯路特突然翻了个身,面对这边说。
赛弗看到男人抛过来一份文件袋,他撕开了文件,并不把枪放下。
文件袋里的资料被故意打印在薄薄的纸张上,一扯就碎裂。赛弗看到里边的东西时瞳孔骤然收缩,他“啪”的一声把枪丢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你想怎么样?”
“你想怎样?杀了我坐上我的位子?”老赛弗一摊手,以他的手段对付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轻而易举,“我承认你很强,但你不是一位领导者。这个头领的位子你坐不起。”
“说什么傻话,要有爱与浪漫也不是给我这个不记得他的儿子吧,当然是给我妈。”斯路特察觉到男人有些异样,但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这种感觉让他不太舒服,“我妈病得快要死的时候,她让我把那个吊坠给她,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那个项链吞下去了,估计和她的尸体一起入殓了吧。”
“那是你父亲送给你母亲佩特的礼物,他和我说过。”男人扯了一点被子盖住小半张脸,隔着杯被子说话声音有些闷闷的,“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
“确实。”斯路特的语气听不出情感波动,“他一走就是十几年,我和我妈在那个地方挣扎,怎么能不恨他。”
“你以前从来没叫过我罗冶,现在也不用这么称呼我,我知道你惦记桑莱德的财产很多年了。”男人淡淡地说。
“那个地方有几个人买得起珠宝首饰?贱卖倒是能够勉强维持生计,但我妈不乐意。”
好半晌没有声响。斯路特伸手在男人的肩膀处拍了拍,没有得到回应,大约是已经睡着了。
“有。”男人这么应了,黑暗中斯路特的目光暗下去,眼底似乎有波浪翻涌。然后他听见这个男人说:“你知道一个石头吊坠么?”
“大概小拇指指节大小,爱心形的。”男人似乎怕斯路特没明白,特意详细地描述了一下,“串着银链,做成项链的样子。”
“这种代表了父亲的爱与浪漫的东西居然没有留给你做个念想么?”
“……”
“只给你找啊?”斯路特挪近了些,语气中颇有些玩味。
“有什么特别吗?”斯路特眨眨眼睛。
他清晰地感受到斯路特的温度和呼吸,偏偏他不能躲开,一旦躲开以斯路特的敏锐程度一定会察觉到一样。他只能点点头,说是。
“桑莱德……你父亲有交给你母亲一盒珠宝,如果卖掉的话……”
“……”
“你的手伸太长了。”一叠纸张拍到男人身上,雪花一般散了一地,说话的人脸色相当难看,“你是做好了被驱逐出去的打算吗?”
“你想的话,我带你去。”他闭了闭眼睛,忽然感觉到疲倦,不知道是在身体还是在心。
男人沉默着蹲下,把一张纸捡起。上边是罗列了一大串交易记录,随机抽一例出来数量都要大过往日的每一宗。他松了手,纸张滑落到地上。
“把位子让开吧。”男人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事情得交给年轻人来坐。我不会亏待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