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抬起腿穿上最后一只袜子,催促道:“有要扔的垃圾吗?赶快给我,我正好带下楼。”
全然没有对他不能同去的惋惜,肖照山心里不是滋味儿。
“待会儿我知道扔。你把今天的药吃了再出门。”
“干妈!我好了!”
然而肖池甯听完前半句就哒哒哒地跑远了,跟只被放生的小鸟一样迫不及待。
肖照山留在家里洒扫办公,一个人归置书柜,一个人联系国外的房产经理,一个人整理录音证据,一个人浏览网上的评论。
过去独处时的安宁与享受不见影踪,取而代之的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他理性上知道欢乐谷人流量大,岳则章无机可乘,但感性上却仍不愿肖池甯离开他的视线哪怕一秒钟。
于是董欣隔半小时就会接到一通查岗电话,一次问他们到了吗,一次让她带条烟回来,一次提醒他们晚上可能要起大风。
董欣实在烦了,干脆在微信里开了位置共享,向他实时直播排项目、买饮料、去商场里逛街。
晚上十点,浪够了的俩人终于提着十几个包装袋回了家。肖照山闻声从书房里出来,脸色已经臭得不能看了。
他拿着水杯,冷冷地问坐在沙发上拆新鞋的肖池甯:“眼睛边儿上画的什么玩意儿?”
肖池甯根本不怕,仰起脸开心地答:“彩绘啊。”
肖照山走过去,捏住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番:“画的柳条和燕子?”
肖池甯双眼发光:“嗯,好看吗?”
肖照山松开手,不给他留面子:“我用脚画都比这个画得好。”
肖池甯哼了哼:“行啊,你用脚画一个我看看,现在就画。”
肖照山放下杯子:“小意思,你把脸伸过来。”
坐在旁边休息的董欣受不了了:“老肖,不就是没带你一起玩儿么,至于吗?”
肖照山觉得至于:“是谁说晚上回来包韭菜饺子吃的?现在几点了?”
肖池甯剪断新鞋的标签牌,问:“那爸爸你晚上吃的什么?”
“面条。”肖照山如实答。
肖池甯突然特别想亲他一口,无奈干妈还在,他只能由下至上地望着肖照山,说:“哎,果然,你没我不行。”
他眼里的挑|逗,顺着蜿蜒至脸颊的细柳,爬上了肖照山的心尖儿。他恨不得立刻把肖池甯扒干净扔上床,拿颜料在他胸前、背后和腿|间画满春宫图。
这么想着,等董欣一走,他还真暗自开了两支崭新的五号画笔。
去煮宵夜补偿人的肖池甯尚不知道今晚要遭罪,他刚端着两碗枸杞银耳汤从厨房里出来,就撞上了坐在餐桌边的肖照山如狼似虎的眼神。
“干嘛这么看我?”他怀疑地停住了脚步。
肖照山靠在椅背上,假正经地说:“过来,早吃完早睡觉。”
肖池甯重新迈开腿,把左手那碗银耳汤放在他面前,真正经地宣布:“你这几天抽烟抽太多了,脸色好差,所以我决定,接下来几天做各种药膳汤给你当宵夜。”
肖照山一下又不大忍心待会儿往狠了弄他。
最后他确实没有往狠了弄肖池甯,因为他连弄都没能弄成。
和昨晚一样,困意如山倒,他洗漱着洗漱着便呵欠连连。躺上床后他本想看一会儿书提神,结果还没等到肖池甯洗完澡,就撑不住睡着了。
与之相反,岳则章这几天不得好眠。
似此平凡香甜的夜离他越来越远,光是整日出入公安局和纪检委都够他这把老骨头受的了,更别说需再拨出时间和Jing力去收束暗哨、上下疏通关系。
今次和上一回不同,二十三岁的肖照山是临阵逃脱,四十一岁的肖照山是背叛了他。
岳则章一连两天噩梦不断,不是梦见自己背临漆黑深渊,身前直对肖照山和面目模糊的森罗大众,就是梦见故乡那座断桥,他失足跌落,不停下坠,没有尽头。
冷汗涔涔地醒来,天仍是那个天,地仍是那片地,他却莫名看到了颠覆的危机。
警察调查的重点不在于过去的旧案,而是他的个人投资和财产,摆明了要从金融犯罪的嫌疑下手。然而今天的质询却锋芒一转,变成了核实房山开发区的标的和工程开销,仿佛一口咬定了他有地下钱庄,且通过这种途径掉包了公款。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秘密找来公安局里的老部下探了口风,才知道是最初拟房山开发提案的人介入了。
事情愈发棘手。他不在位多年,经营的人脉深入不到那儿去,只能尽力“证明”钱的来源和去处都合乎规矩。
银行流水和缴税记录早就有所准备,他并不慌张,唯一值得担忧的是,还有哪些深藏不露的人想看他倒台,要置他于死地。
岳则章近日苦心搜索,思考良久,依旧一无所获。
他一向不相信任何人,再忠心的暗哨他都防备得紧。肖照山答应回来做事之前,他就暗中安排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