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简墨的电话打了过来。
“风清,你和崔玦没事吧?卡洛斯接到了消息后给我打了个电话,星网上现在全是崔玦被吉君袭击洒了毒药的新闻……”简墨的语气发颤,没了平日里的冷静镇定。
安风清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瞥了眼还在沉睡中的崔玦,压低嗓门回道:“没事,那药是催眠的,之前那几个被用了药的保镖已经陆续醒了,崔玦应该也快了。”
简墨在电话那头长吁了口气,叹道:“没事就好。还好吉君没脑子犯浑,给崔玦下什么毒药。到底是为了什么?上次她闻见你身上有崔玦信息素的气味,就气得完全失控,之后我问过她,她没告诉我缘由。”
应该是与崔玦遇到的那场火灾有关,安风清心中暗念道。
吉君是简墨的朋友,安风清按照亲疏应该更倾向于吉君些,但在问清崔玦原由前,他不想和简墨过多谈论此事。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后,病床上的崔玦依旧昏睡不醒。
三个小时后,还未醒来的崔玦让整个医院的人都慌了。
反常症状肯定事出有因,医生用检测仪再度检查崔玦身体的各项数据,依旧一切正常。
安风清在医生过来前也替崔玦把了脉,缓慢沉重的脉象没有任何变化。
就连成功苏醒的几名保镖被安排做了一系列对照检查,崔玦昏迷不醒的原因依旧没能找到。
白色薄被拉到了崔玦的胸口,伴随着均匀缓慢的呼吸一起一伏。
像有人紧紧扼住了喉咙,安风清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刺骨的疼痛。
他曾经觉得他很讨厌崔玦,但此时在他体内盘旋不散的那种情感并不是厌恶或愤怒,更像是一种绝望。
如果崔玦真的醒不来,会怎么样?
安风清将脸埋在手掌中沉思了良久,最后让赶来的本杰明拐弯去了趟梨苑。
静得仿佛针落都有回音的会客室里,本杰明将一个黑色小包递到安风清手中,满面愁容道:“现在外面纷纷要求崔总露面解释,我尽所有可能地拖延时间,但公司的股价已经有了下跌的倾向,甚至崔总的生父那边也与我联系了,说是要了解他最近的情况,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得替老板守好这一切……”
本杰明一长串的碎碎念既像是在说明情况,又像是在不断坚定他自己的信心。
末了他蓦地一顿,目光中带着乞求:
“安总,您能不能再照顾他一段时间?别的人我不放心。”
他的话没说尽,安风清却懂得了所有的含义。
崔玦的财富曾经是他身上闪耀的光,此时却成了一把利刃,正正地悬在崔玦的头顶上方。
如果崔玦不能醒来,竞争者们、公司的其他股东、他的生父、他的继母、他的继兄……这些人都会像闻到腐rou的秃鹫,闻讯而来,要从崔玦身上一点一点地咬掉他的血rou——
分食掉他白手起家,耗尽力气拼搏赚下的全部家产。
下午三点,安风清的眼睛里充满了通红的血丝。
他用手指拂过黑色布包,定定地看着本杰明,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让我试试。”
黑色布包被轻轻撩开,细长的针尖泛着冰冷的银光。
本杰明曾经见过针灸的奇效,按理说应该立刻让安风清尝试替崔玦治病。
但安风清与崔玦无亲无故,甚至之前还有过私人恩怨。他似乎与吉君也是旧识,万一他想趁机对崔玦下手怎么办?
本杰明的迟疑说明了一切。
安风清没有怨气,反而很认可他的谨慎。他说:“我给那几名保镖把过脉,他们的体质各异,但全都成功苏醒了。而崔玦与他们的唯一区别便是他的腿疾。”
“上次我帮他治腿时你也见过,我依然只用那几针,先治好他的腿疾,如果到时候再不醒,我们再做别的打算。”
治腿,只是先治腿。
本杰明心动了。
他记得安风清上次是怎么给崔玦针灸的,的确立竿见影。他也记得安风清扎了哪几针,只要他在旁边盯着,应该就不会出事……
片刻后,本杰明用力捏了捏拳头,点头应道:“好。”
本杰明提出了要扎针治疗时,私人医院的主治医生当场拍了桌子。
“瞎胡闹什么!昏睡是暂时的,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他苏醒。且不说从来没有扎针就能让人苏醒的疗法,就单说这扎针要怎么扎?万一出现组织坏死,谁来负责?”
“我负责。”安风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毫不闪躲,“我之前给崔玦做过腿部治疗,太子身边的皇家医生也见过整个治疗过程。”
太子的名头果然够有气势,面对本杰明时,主治医生的态度变了:“如果两位坚持,我们可以提供场地,只是以后万一崔先生或者他的家人……”
谁都不能保证结果一定会好,他们不能因此引火烧身。
本杰明抿了抿唇,坚定道:“一切与医院及医生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