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陆麒星当我是默认,遂移开目光,点了根香烟叼在嘴里,抬脚随意踢了踢地上的男人,像玩弄一只虫子。
“这人做了什么?”我打破了沉默。
“欠债不还。”
“多少?”
“一百万。”
我有些惊讶,光这人的上衣少说得小几千,不像还不起一百万的样子。
“那也不用打成这样,他……他应该还的起吧?”
陆麒星慵懒地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本金还剩一百万,可利息一直欠着呢。卖了他全身的器官也还不起,所以我有点儿生气。”
旁边的助理突然插话道:“这样的小事本不应劳烦家主费心,是属下的失职,我会处理好相关人员的。”
“不用急着领罪。”陆麒星拜拜手,“我正和保姆说话呢,你先下去。”
那人退到了稍远处,笔直的立着。
我觉着奇怪,这助理的声音很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像谁。
“你觉得我不该打他呢?”陆麒星又踩了那人一脚,转头问我。
“既然他还不起,你这样打他也没用。”我说了心中想法。
“若我不惩罚他,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出现,那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他似乎在借着我来给辰辰上课,颇有耐心地头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
“那也不必下手这么重。”我一直没看他,但我知道他始终盯着我,是死咬着猎物不放的野兽习惯。
他夹着香烟的手悠闲地晃着,似乎吃饱了,“既然他都还不起钱了,起码得物尽其用,让我开心一下吧?”
“你这……不把人当人。”我咬着后槽牙,有些生气。
突然,他噗嗤一声笑了,裹在嘴里的厌恶全喷在了我脸上,我连忙挥着手拨开。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他买这一身行头所用的钱可比我还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今天就算把他打死也不为过。”他猛地一脚把那人踹翻了个儿,鞋底狠辗在脸皮上,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皮rou分离的粘腻声音。
“这东西是个慈善家,搞拍卖捐赠和基金,资助孤儿院和山区儿童。可你知道吗?这人不光赌博吸毒,诈骗诈捐,欠钱不还,还经常光顾孤儿院,每月还会带着其他人来一起慰问,尤为喜欢带点儿缺陷的小孩,小男孩。”
我心里泛起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眼中的世界太干净了。所谓干净,往往经过层层修剪装扮的结果。”他轻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突然一脚踩爆了那人的脑袋,瞬间血rou四溅,牙齿崩飞,整张脸像烂西瓜似的粘在地上,眼珠都挤掉了出来。
我被这场景吓得惊呼出声,触电似的哆嗦着蜷成一团,恨不得埋进沙发里。
“其实五年前就该教你了,一直没狠下心。不过还是……欢迎来到世界的背面。”
第89章
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看见死亡,即使人的脑袋碎了,他的身体在短时间能还会因为生物电流的存在而抽动,丑陋又恶心至极,这该是地狱里才会存在的景象。
我惊恐地只会抱头大叫,连粘在鞋子和裤脚上的rou屑都不敢拨掉,就算隔着纸、隔着布,我也不敢碰那些小小的、浆白色的组织,我无法不去想它们的触感,软软的、带着血腥味,是刚从活人脑子里崩出来的碎rou!
“小爸!小爸!”
辰辰的小手拍打着我,要抱我的脖子安慰我,焦急又稚嫩地一声声喊我,“小爸你怎么啦?没事的,不要怕,他不会再跳起来的,他已经死了,不要怕……”
一股恶心猛地涌上喉管,我连忙用胳膊把辰辰挡到一旁,弯下/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血腥味混着油脂味,或者说生rou味,是我闻过的最恶的味道,侵占我的口腔和呼吸道,迫使我疯狂地分泌唾ye,呕吐的动作即使在胃空了之后也停不下来。
“喝茶。”
一杯清茶出现在我泪水模糊的视野前,我想也不想地接过来,可手抖拿不稳,本就没多少的茶水被我抖掉了大半杯。
我刚仰头喝完这口来压压反胃,下一杯又出现在我面前,是那个在室内也要带墨镜的助理。
半晌之后,陆麒星的声音才从稍远的地方飘来:“适应了吗?”
原来当我还在被这血rou模糊的场景刺激地大呼小叫时,陆麒星已经脱下了鞋底沾满rou渣和污血的短靴,赤脚踩在旁边干净的地毯上。
我捂着胃,红着眼睛看他——剧烈的呕吐反应把我眼泪鼻涕一齐逼出来了,要不是助理又贴心地递了块手帕,我现在肯定模样狼狈不堪。
噗呲一声细响,烟头弹到了血池里,连最后一缕幽魂都来不及释放,就彻底熄灭了。
陆麒星坐了下来,白衬衫和雪白的羊毛毯融为一体,干净得仿佛刚才踩碎脑袋的人不是他。
“害怕?还是生气?”他在问我。
我说不出话来,一松开牙关就想干呕,只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