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其妙也不愿自己出丑,这个我能理解。我对由于羞耻而去回避、拒绝、隐瞒、伪装并伤害他人的这些行为有亲身体会,但是,汉娜在法庭上和集中营中的所作所为是因为她对不会读写感到可耻吗?她认为做一个文盲比做一名罪犯更丢脸吗?她比暴露自己是个罪犯更害怕暴露自己是个文盲吗??
当时和从那时以来,我经常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如果汉娜的动机是害怕暴露自己,那为什么不暴露自己是一个无害的文盲而要暴露自己是个可怕的罪犯呢?或许她认为什么都不暴露就能蒙混过关吗?她这么愚蠢吗?她这么爱虚荣,这么邪恶吗?为了避免暴露就去做罪犯吗??
当时和自那时以来,我总是拒绝这样想。不,我对自己说,汉娜没有想去犯罪。她没有接受西门子公司对她的提拔,而不自觉地决定做了女看守。木,她没有因为她们为她朗读过就把那些温柔体弱的人送往奥斯威辛。她特别把她们挑选出来为她朗读,是因为她想使她们在被送往奥斯威辛以前的最后几个月的日子过得好一点。木,在法庭上,汉娜没有在暴露自己是文盲还是暴露自己是罪犯之间进行斟酌。她并没有三思而后行,她的行为举止缺少策略性。她宁可被绳之以法,也不愿暴露自己是文盲。她进行的斗争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她的真理、她的正义。那是个可悲的真理、可怜的正义,因为她总要伪装自己,因为她从未开诚布公过,从未完全自我过。不过,那是她的真理和正义,为此而进行的奋斗是她的奋斗。?
她必须要使出全身解数来。她不仅仅在法庭上要争要斗,她必须要永远奋斗,其目的不是为了向世人显示她能做的事情,而是向世人掩饰她不能做的事情。这是一种其起步意味着节节败退,而其胜利隐藏着失败的生活。?
汉娜离开我家乡时的处境和我当时对它的想象之间存在分歧,这种分歧不同寻常地触动着我。我曾十分肯定她是被我赶走的,因为我曾经背叛和否认过她。她离开了有轨电车公司确实逃避了一次暴露。不过,我没有把她赶走的这一事实,丝毫没有改变我背叛了她的这一事实。这就是说,我仍旧负有责任。如果说我没有什么责任的话,是因为背叛一名罪犯不必负什么责任;如果说我负有责任,是因为我曾经爱上过一个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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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7节
小.说。t。xt-天/堂
第11节
由于汉娜承认那篇报告是她写的,其他被告就可以轻松地出牌了。她们说,凡汉娜一个人处理不了的事情,她就逼迫、威胁和强迫其他被告一起做。她把指挥棒揽在自己手里。她既执笔又代言,她总是做最后决定。?
对此,做证的村民既不能证实又不能反驳。他们看见那熊熊燃烧的教堂被许多穿制服的女人看守着,门没有被打开。这样,他们自己也不敢去开门。当她们第二天早上开拔时,他们又遇见了她们,而且在这些被告中又认出了她们。但是,由于只是在晨窿中相遇,哪位被告是发号施令者,是否真的有哪位被告在发号施令,他们也说不清楚。?
"但是你们不能排除这位被告做了决定吧!另一位被告的辩护律师指着汉娜说。?
他们不能排除,他们怎么能排除!看到其他被告明显地更年老,更疲倦,更胆小和更痛苦,他们也不想排除这种可能性。相比之下,汉娜就是个头头。除此之外,有个头头存在也减轻了村民们的负担。他们在一伙严厉的、有领导的女人面前没有伸出援助之手总比在一帮不知所措的女人面前而没有伸出援助之手要好得多。?
汉娜继续抗争着,对的她就承认,错的她就反驳。她的反驳越来越困惑,越来越暴躁,她的声音不大,但其厉害程度令法庭感到惊讶。?
最后,她放弃了争辩,只是在被问到对她才说话。她的回答简短扼要,有时候甚至漫不经心。好像为了让人更明显地看出她已经放弃了,她现在说话时也不站起来。审判长也惊讶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在法庭审理刚开始时,审判长曾多次对她说过不必站起来,她可以坐着讲话。有时候我会有一种感觉,觉得法庭在审理接近尾声时已经厌战了,想尽早把事情了结,大家都已经心不在焉,都想在经过几周对过去的审理后再回到现实中来。?
我也感到厌倦了,但是我却不能把事情置于脑后。对我来说,审理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起初,我是一名听众,突然之间我变成了参与者、一同游戏的人和共同决策者。我并没有去寻找和选择这一新的角色,但是我却得到了它,不管我愿意与否,不管我是采取了主动还是被动。?
如果我能做什么的话,我也只能做一件事。我可以去找审判长,对他说汉娜是个文盲,她并非如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是个主角并负有主要责任。她在法庭上的言谈举止并不能说明她特别固执己见、不理智或者厚颜无耻,而只能说明她对其控告词和那本书事前缺乏了解和认识,也是由于她缺乏战略战术意识的结果。这对她为自己辩护极为不利。她虽然负有责任,但是她所负的责任并不是像看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