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走过来俯身看向薛洋,黑如檀墨的眸子里溢动着危险的光,手指在薛洋脸庞流连忘返道:“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薛洋捉弄不成反被他一语梗到无声,明知他话里的深意,却又不敢真的继续往下——毕竟自己伤未痊愈,真要发生点什么肯定逃不过他是被压的那个,只得强咽下这口气,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
魏无羡失笑摇头,见他气色已然大好,便也放下心来,道:“你就药的那些糖已经吃完,我去再买些,你待在这儿哪里也不许去。”
“知道了,啰嗦。”薛洋闷声应道,转过身子往里躺着,俨然不想再多搭理。
魏无羡知道他心里所想,好气又好笑,倒也不再继续逗他,直接开门出去了。
将需要的糖买完,魏无羡惦记独自一人留在客栈的薛洋,别的东西一眼也不多看往回走着。拐过一条街时见旁边有架着糖葫芦的小摊,想到薛洋素来爱吃,忍不住停下又买几串。
正将铜钱递给小贩,就听见鞭打、喝骂声从不远处传来,循声望去,街道的另一头有五六人被捆绑在一起艰难往前挪步,旁边有两名金氏弟子手持短鞭不断往他们身上抽着:“没吃饭吗动作这么慢,快点走!耽误了时辰小心要你们的命!”
小贩接钱的同时叹气道:“三五两头便将捉住的人送到穷奇道,这些金家人比起从前的温氏啊,也差不多。”
魏无羡听他一言竟是知道些内情的,便问:“这些人是温氏旁支吗?穷奇道是什么地方?”
小贩环顾左右见无人留意这里,才压低声音道:“被抓的全都姓温,至于是不是温氏旁支,这个谁知道?只要是跟‘温’字沾边的,都被金家人捉拿押往穷奇道。”顿了顿,朝一个方向悄悄指道:“沿着这条路走入山谷,里面有一条人烟稀少的古道便是穷奇道。那地方十分隐蔽,人进得去出不来,那些姓温的人被抓来后,基本都是到里面送去的。”
魏无羡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又问:“最近经常会抓人进去吗?”
小贩摇头道:“太多了,三五两头就有一批被带过去。前几天才刚压着一群人从这里经过,其中一个小哥我还认识,他姐姐好像是大夫来着,以前还在附近给大伙儿义诊过。”
魏无羡只听他简单一语就已知道这“小哥”是谁,当即心头一震,轻声自问:“温宁?”
“哎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小贩瞪大眼睛道:“公子认识他?”随即叹息道:“这穷奇道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小哥看着年岁尚轻,进去后多半也是九死一生的。”
魏无羡拿着糖包和糖葫芦回到客栈时面容沉冷,只看得坐在桌边喝茶的薛洋一头雾水:“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脸色这么不好?谁惹你了?”
魏无羡将糖包顺手放在桌上,糖葫芦递给薛洋后在他身旁坐下,沉思片刻后道:“我要去一趟穷奇道。”
薛洋喝水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他:“救谁?”
魏无羡置于桌面的手无意识轻握成拳,道:“温宁。他和他的姐姐温情曾救过我与江澄,对我们有恩,如今他遭难,我不能坐视不理。”
“好啊!”薛洋一口应下:“我和你一起去。”
魏无羡刚要说话,薛洋抢先道:“我伤已经好很多,何况穷奇道那里全是金家的人,反正我已经杀过不少金氏弟子,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没有太大的区别。”
魏无羡点头道:“好。”
两人退完客栈便动身前往穷奇道。入山谷后道路越来越窄,两旁屹立着高耸入云的黄山,光秃的山顶不见一颗树木,偶有碎石被疾风吹得往下滚落,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魏无羡和薛洋到时这里前夜刚下过雨,地上的黄土还很粘稠,脚踩下去泥土的shi润感透过步履传入脚底,迈步之际又带起泥屑溅开。
眼见着前方狭窄的小路被两排插着倒刺的木桩拦住,魏无羡凭空画出一道金符往上贴去,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两排木桩被炸得粉碎,木屑四处飞散弥漫整片天空。
惊天的响声将里面正在吃饭的金家门生吸引出来,见有人擅自闯入山谷还破坏了木桩,忙持剑拦住去路道:“站住!你们是谁,竟然敢来这穷奇道,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魏无羡手持陈情慢条斯理地敲击着手心,挽唇轻笑道:“哦?这里是谁的地盘?”
“此乃穷奇道,属于兰陵金氏。”其中一人恶狠狠的道:“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小心你们的性命不保!”
“原来是兰陵金家的地盘,”魏无羡恍然大悟,在对面几人得意的神情里含笑点头:“这就说明我们没有来错地方。”顿了顿,话语温和无害道:“几日前听说有个叫温宁的人被送到这里,向诸位打听打听,这温宁可还在穷奇道?”
那几人面面相觑,彼此眼底有遮掩不住的心虚一闪而过,站在中间之人故作强硬道:“什么温宁?姓温的这么多,谁知道温宁是哪个?要找人上别的地方去,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