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那味道太好喝了,竟然还能单点一小份,你可一定要把地址告诉我下回再去光顾他生意。”
闻辰易干瘪瘪地嚼着排骨rou,敷衍道:“再说吧再说吧,伤都好了喝什么鲫鱼汤。”
陈既明也跟着给台阶,笑着说好。
饭菜香味浓郁,陈既明一时兴起,问他要不要来点酒。闻辰易走到酒柜拿出一瓶白葡萄酒,也不心疼年份长不长,随手递给陈既明。陈既明对这些没有概念,只当高兴给他倒上,两人碰了下杯,又享受起桌上的餐食。
一顿饭下来闻辰易吃得不多,通常吃个六七分就没什么食欲了,现在陈既明时不时给他夹点菜,倒比平时多吃不少。两个人在家里吃饭的感觉就像雪夜里在屋子里围着暖炉,无论外面风雪再大,炉火依然燃烧得旺盛。
闻辰易现在就感觉自己在围着暖炉,酒Jing融进血ye烧腾他的皮肤,他头一次感觉到如此舒适,想偎在这样的氛围里沉睡,再也不用醒来。
两人没有很多交流,大部分是陈既明让他多吃点,家里家常之间,反倒多了几分踏实感。闻辰易眼睫垂在某处,他没有喝醉,但看向陈既明的眼神里有些雾气,他把这归结为饭菜热气的原因,还有洋葱的香气熏得眼睛疼。他的脑子里涌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令身体机能不听使唤,只知道摇晃酒杯,杯中酒像浮沉的海浪,闪动着粼粼波光。
夜晚降临了,可仍然很亮,他想起陈既明开了客厅里所有的灯,这些灯明晃晃的,照在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他抬起头,酒Jing让他光明正大地描摹陈既明的脸,这张坚毅的面庞只能看见坦诚,藏不住任何污垢。
他无数次的想触摸这个人,就像触摸坚实的山岩,广袤的天空。
时间很长,陈既明没有发觉他的视线,吃饭的神情很温柔,闻辰易像受到某种驱使,不自觉向前抬了抬手,陈既明抬起视线,他的手指蜷在半空。
寂静,漫长的寂静。
闻辰易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
看吧,你还是胆怯的,一如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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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闻辰易把手放下,手臂垂在桌面上,想自嘲一声却欲言又止。
那天晚上他们相互对视,没有人说话,然后闻辰易将眼神移开。气氛朝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发了酵,不停冒泡,于是耳膜旁只有咕隆声不断充盈、破裂。其实人的感知就像一根线,线的两头彼此牵制,他相信陈既明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一顿饭从尽兴吃到沉默,陈既明帮忙洗了碗筷,没过多久就借口离开。屋子里又只剩闻辰易一个人,同一个站姿久了,他仰头活动活动脖颈,抻了抻肩膀,肩膀发出轻微的骨头碰撞声。闻辰易的神情看不出变化,像习惯性与失望擦肩一样,平静地回到房间,早早吃了药睡下。
陈既明在小区楼下徘徊,从关门时起,他的步调变得异常缓慢。小区路灯不多,树木郁郁葱葱遮盖了大部分光线,他站在浓厚的黑夜里,回想起闻辰易漆黑又赤裸的眼神——那双手收回去的刹那,眼睑几不可察地下皱了一下,然后整片鸦羽拉下来,是属于闻辰易的失落。
陈既明找了根长椅坐下,双手交握,撑在膝盖上,仰头盯着亮起灯火的人家,已经不知道哪盏是闻辰易家的,看起来都很遥远。他对着上空发了会儿呆,脑内是短暂的空白。
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感情的事了,高危的工作与不定的时间让他们支队可怜普遍单身,陈既明开始思考,他和闻辰易的关系。
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第一次见面印象极糟,万万没想到现在会坐在这里想要不要跟他在……
天,要不要跟他……他蓦地直起肩背。
说起来他倒从来没有把闻辰易放入任何一段相似的关系中,总是辰易辰易地叫他,开心了想从他嘴里讨句哥的便宜,可是陈既明深知闻辰易这人足够强大,绝对不像一个仅仅渴求保护的弟弟。
他想到闻辰易欲言又止的话,突如其来的靠近,低头捂住脸,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时间越长,两人的羁绊越多,不需多想,记忆就像走马灯车一幕一幕跑出来。从最初狠不下心的质问,说巧不巧的相遇,接着意外探入他的生活,一起爬上了雪山,逛了庙会,见识到不同样子的闻辰易,陈既明仿佛拆解一个困难的案子,一步一步走进他贫瘠的内心。
头一遭这么关注一个人的生活轨迹,不知为何每一幕都印象深刻。最开始闻辰易像一个纸片人,冷冷冰冰单薄不近人情,现在他终于变得饱满,在他眼中有了会哭会笑的样子。
可是他们之间呢。
剪不清理还乱,陈既明用仅存不多的情商去思考两人的关系,却得到一个复杂的毛团。毛团像被动物啃咬过,找不到解开的线头。
夜里散步的人经过,时不时奇怪地朝陈既明望一眼,他的表情凝重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塑造了一圈低气压,不知道的以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