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半会儿车窗,挑眉许是要纠正一下表情,回头却不见任何变化。
“……”闻辰易被他的表情逗笑,“周医生很和善的,不会把你怎么样。”
陈既明心说我是担心你又不是担心周医生。
闻辰易用手轻浮地戳他的脸:“况且是我看病欸,来,笑一个。”
脸被戳得难受眉头锁住,陈既明瞥他一眼,许久不作反应却看闻辰易自顾笑起来,陈既明看了一会儿,神情不自觉柔和下来。
“你有对酒窝啊。”陈既明说。
闻辰易不大上心:“噢,你不也有。”
“没你好看。”
闻辰易颊边是浅浅的梨涡,平时看不出,只有笑狠了才雀跃出来,蜻蜓点水一般,骤然觉得这人灵巧生动。陈既明注视他笑起来的样子,觉得这人本应如此,那些陈旧的包裹都是他的枷锁,都该被一一卸去。
闻辰易耳根微微炙热,脖颈僵硬了一下不自然转过头专心开车,这人表面上很蠢为什么总能一语惊人。
到了心理咨询室,依旧是那间小宅院,入眼处的盆栽换了一批,大约是春来更加鲜艳。陈既明在入口蒙地签了一堆保密协议,才终于走进了门。
周医生先让闻辰易去里间休息一会儿,跟陈既明走进了会客间。陈既明不常来这样的场所,多多少少有些拘谨,心里面还着急闻辰易的事情,后背保持笔挺,揪着一根神经。
还未入座,陈既明就询问起了闻辰易的心理状况。
周医生给他沏茶,见他这么关心,心下高兴,说:“坐,坐下说。”
“你跟辰易认识多久了?”
“去年年初到现在,一年多吧。”
“你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或者说,你现在对他了解到什么程度?”
周医生给他递了一杯茶,陈既明接过,想了想说:“关于辰易……我可能知道得比别人多些,但是并不觉得自己很全面地了解过他。”
“怎么说?”
“机缘巧合的,最近几次事件我都在场,我知道他过去很苦,您应该也了解过,他的父亲虐待孩子被关进了监狱,他的前任看上去不像个好东西。闻辰易面对他们显得非常平静,平静到有点不寻常,直到他又遇见一个虐待的案子,突然情绪崩溃,告诉我他有抑郁症。”
陈既明见周医生还希望自己说下去,继续道:“我对他的了解好像都是因为他发生的事情,而在这些事情中,他总是一言不发……”陈既明突然想到胡若静曾经的话,那时他问他妈会不会有人淡漠到连性命都不在乎,胡若静说这种人要么超脱了,要么绝望透顶了吧。其实早该发现的,闻辰易的悲伤。“这么想来,我也许并没有那么了解他。”
陈既明又想到卷宗上的照片,大大小小的淤青遍布身体,瘦弱的像一个骨头架子,毫无灵魂的躯壳。他抿了一口茶,神情晦朔。
周医生道:“其实能知道这些事情已经不易,除了我这里,我还没见他对谁提过这些事情。”她想到闻辰易刚来这里的样子,有些无奈,“他到我这里有五个年头了,要不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我都快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他刚来的时候抵触心理很强,见谁都提防似的,但偏偏在我这回答问题像写论文一样有理有据。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不正常的,当时我有问过他,你猜他说什么?”
陈既明摇了摇头,闻辰易怎么会如此坦诚。
“他说,他很不想提这些事情,想让它们烂在肚子里,但是它们逐渐生了根,成了他的Yin影,他很痛苦,但如果这样可以解脱的话,他愿意配合把它们生生拔出来。”周医生叹道,“这孩子对自己太残忍,越是痛苦越要让自己爬起来,可是人哪能这么急呢,人是会疲倦的。”
陈既明低低地说:“他已经很优秀了,在这个年纪的队伍里,他绝对是排前面的。”
“当然。”周医生透过眼镜看着陈既明,审视着什么,“可是你不一样,你让他缓下了步子,去消化这些东西。”
陈既明不解询问,周医生却转开话题:“你觉得他现在怎么样?”
陈既明回想最近,闻辰易是有了些变化,可能是接触越来越多,感觉他的笑容也多了些,看起来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了。他跟周医生这么说了,得到一个慈爱的微笑。
“你说你还不了解他,但是他已经依赖你。”
依赖。
陈既明对这个词琢磨半晌。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另一扇门里,闻辰易在休息间坐得规规矩矩,周围是暖色调的墙壁,熟悉的沙发与白色飘窗,安安静静的书本与实木桌椅,像放学等待家人来接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目光却装着琉璃,一切都是素白的,仿若迎接新生命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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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上
“辰易这个人,心气高,有什么心事是不会轻易跟人说的。”
周医生向陈既明解释来龙去脉,闻辰易像透过光的叶子,浮生往事脉络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