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件事想找你,结果你电话没接,后来才知道是受伤住院了。”
“什么事?”
“如果……有空的话,”闻辰易好像思考了很久,他的语速慢了下来,“能陪我去见见周医生吗?”
陈既明感到疑惑。
还没有发问,闻辰易接着说,“周医生是我这些年来的心理医生,很友善的人。我、我一直有些心理上的后遗症。”病耻心让他的话变得吞吞吐吐,“就是、抑郁,之前可能比较严重,现在好多了,但……还是没有完全好,上次我去做治疗的时候跟周医生提到了你……”
陈既明发现他的眼神变得犹豫,只有闻辰易知道自己耳根早已炽热,“周医生说想见见你,就最近,你说想听的。”闻辰易还不忘自己凑理由,下一秒还是小心翼翼,“你看……可以吗?”
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自我感觉这么卑微地说过话,连上次让陈既明跟他去见闻久也没现在这么尴尬,把自己最痛苦、掩埋至深的东西揭开放在明面上,让闻辰易有一种赤裸的羞耻感。
但陈既明好像比他想象得更能接受这个事情,如果是因为这个病的话闻辰易之前格格不入的行径也在情理之中,陈既明在斟酌用词,用他不善表达的大脑思考,结果闻辰易捏紧手指,指甲陷进皮rou:“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当我没说过,没说过。”
时分溜走,茶香四溢,闻辰易期待又不敢期待着答复,结果陈既明笑了,那笑容一瞬间冲破了尴尬,就像那天中午撞入闻辰易眼中的眼神,纯粹、忠实而温暖,他听见陈既明说:“想什么呢,当然得陪你去了。”
如果心跳有重量的话,闻辰易承认,他的心室有一点酥麻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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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上
晚饭时间,两人和龚凡汇合。闻辰易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他对自己的控制力常常如此。陈既明时刻关注着他的状态,肩膀靠后走着,好像这样就能给予闻辰易一些力量。
吃的是一家日料,低矮小巧的结构五脏俱全,细节处有主人独特的设计,暖色调的灯光与实木桌椅相得益彰。整洁Jing致,透着不随大流的小轻佻,是龚凡的作风。
龚凡身披熨烫规整的深灰翻绒长风衣,优雅非常,从隔间出来正要展示自己的风度,面色骤然复杂,他朝闻辰易说话,视线却没有给陈既明留一点范围,“他怎么来了?”
龚凡出生自带有一种融洽自然的贵气,仿佛身居城堡的主人天生威贵,而这样的气场在陈既明眼中像极了烈日下花枝招展的雄孔雀,只想把他的羽毛摘下来做扇子。陈既明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陪辰易来吃饭。”
龚凡眉峰一挑不置可否,三人相继入座陷入微妙的静默。
刺身盆和寿喜锅摆上桌,小隔间的色彩一下子丰富起来,酒Jing灯酝酿着沸汤里的肥牛,北极贝和大虾几相对视,红红火火的热闹尴尬。
闻辰易不知缘由也不自在,率先打破沉默:“你们都认识,我也不介绍了,快开吃吧。”
龚凡不以为然:“陈警官什么时候跟咱们闻律这么熟了?”
陈既明夹起一片肥牛蘸上芥末:“接触得多,一来一往不就熟了。”陈既明没提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顺手”夹了一片最远处的三文鱼放进闻辰易的食盘。龚凡盯着那片三文鱼,直到它吃进闻辰易的肚子里。
龚凡板着脸给闻辰易夹了一点食物,换来闻辰易“你干嘛”的眼神,内心窝火,感觉被抢占了领地。龚凡想了想,问:“你法援的案子怎么样了?”
“还在起步阶段,当事人没醒。”闻辰易的面色看不出一点异样。
“哦,那可麻烦了,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我之前有个案子官司打着打着当事人失踪了,案子悬在那里我都找不到人要律师费。”龚凡瞄了一眼陈既明,继而说,“对了,张局的案子有个点想找你商量。”
闻辰易喝了口汤感到满足:“说。”
“关于张总合同诈骗的事情,有一笔数额来源不明,证明上有难度,我在想能不能从法理上把这笔钱跳过去,这是辩护词,你来参谋一下。”有模有样的,龚凡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案卷,抽出辩护词给闻辰易。
闻辰易一边看一边说:“还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你解决不了那我估计也不行。”
“你先看看。”龚凡靠近他坐着,两人低头看案子,发丝快要交接在一起,偏偏还营造出一种外行勿入的氛围,陈既明被芥末冲着鼻子,“嘶”的一声,感觉吃得非常没有意思。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只是觉得浑身长着逆鳞,叛逆的劲头就要冲出,大口吃了一个寿司,放下筷子环臂靠着椅背。
同一个专业,同一份工作,同样的交流方式,同样的气场。多般配啊,他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或者他们已经在一起?
陈既明感觉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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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下
餍足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