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易再次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这毛团子正背对着自己自闭,屏风透出的光给她剪了个毛绒绒的边,背影都写满了沮丧。
他轻轻走上前,单膝压在床上,俯身笑问:“我们糖糖在想什么?”
翻糖失落地垂着脑袋,耳朵耷拉下来,盯着自己的大尾巴,察觉裴时易靠过来,翻糖抬起shi漉漉的眼睛,看一眼就飞快挪开。
猫猫哭起来不会掉眼泪,只会嗷嗷的干嚎,但翻糖绝对不肯喵喵地到处叫唤,于是坐在床上,像个真布偶一样发呆。
翻糖转个身,换了个方向自闭。
裴时易柔声道:“生我的气了?怪我没把事情处理好?”
翻糖立刻急了,转头扒着裴时易的胸膛喵喵叫唤:怎么会呢?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太差劲了。我是个串……
裴时易轻轻笑了一声道:“宝贝儿,你知道有种人类叫混血儿吗?父母来自不同的国家,不是同一种类的人。都说混血儿好看,我的翻糖也好看。”
翻糖木楞愣的:“喵。”是真的吗?
裴时易:“龙与虎生狴犴,与狼生睚眦,九子不成龙却各有风采气度,如果混血不好,为什么人类还要推崇龙九子呢?”
翻糖眼睛渐渐明亮。
“同一个生灵在不同人眼中价值都是不同的”裴时易轻声道,“在我眼里,无论世界上有多少只布偶,长得多漂亮,都不是我的翻糖。”
裴时易带着翻糖转个身,一指门口:“你看。”
门口堵着毛绒绒们,一双双熟悉的眼睛都带着担忧,那总是如云如雪,似乎不会为任何外物干扰的白猫几乎有点迟疑地迈出一步,踌躇后又后退端坐回原地。
“对于我,对于衔蝉,对于你的毛绒绒们,此后无论多少年,都不会有第二个翻糖。你独一无二,不可取代。”
裴时易轻轻推了翻糖一下:“去,宝贝,他们在等你。”
翻糖跳下床跑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她温柔俊美的老板只是含笑看着她,翻糖忽然就觉得有满心的勇气,径直扑进毛绒绒的簇拥中。
一时间,轻快柔软的猫叫声搅成一团,小翻糖被大猫们蹭蹭舔舔,不一会儿就忘了自己刚才还在难过什么,挤挤挨挨地跟着下楼去了。
裴时易坐在床上,日光穿过屏风,落下的光仿佛喝醉,投下一片微醺的光影,他倚在床头,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是个没家没室的单身鸟啊。”
他本来是想哄好了翻糖,就带着翻糖直接出去挑相机——他还惦记着承诺给周彦的相机呢,然而他打发了那对母子没多久,薄局长大驾光临,后面还跟着一只原形为白泽的年轻男人。
这是白珏第一次来猫咖,他往前走了两步,一根白底黑花的大尾巴垂下来,正好敲在白珏脑门上。
白珏:“???”
他一抬头,只见爬架上一只矮胖的大团子探头向下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吓了一跳,猛地弹起来,三两下就蹦到隔壁猫爬架上。
白珏心道:这不是之前送到猫咖的孟极吗?怎么个把星期养胖这么多?
他走了两步,差点踩到凑过来的大胖猫,他惊了一下:那位凤凰是把猫照猪养吗?养猪能手?他战战兢兢抬起头,生怕自己看见一屋游荡的“猪”,好在多数还是正常的,那只走非管局流程过来的诸犍还是很健美,松糕也……胖了一点。
薄局长刷脸进门,俯身揉了一把蛋黄,然后径直去找裴时易。
裴时易莫名其妙:“松糕还没下班,你怎么过来了?”
薄靳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睛,撩了他一眼——这鸟还挺无辜。
裴时易确实挺无辜,与他对视片刻,被迫欣赏了一会儿薄局长冰川浩海一样的眼睛。
裴时易:?
他一时搞不清楚薄靳的意思,这是来……显摆美色?
裴时易:“……我说薄局,我知道你眼睛好看,但你眼睛好看也不能说话吧?有事儿您说行吗?我待会儿还得出去。”
原来这两位珍稀动物平常是这么相处的,白珏眼皮直跳,生怕这两个打起来,赶紧上前打圆场,低声道:“裴先生你好,我是白珏,是老大的副手。”
哦,非管局的二把手。
裴时易带着两人上了三楼:“请随便坐吧。”
薄靳顺手捞起跟着一起上楼的翻糖,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他来过一次三楼,就成了猫咖三楼的常客,小翻糖踩着薄靳的胳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三楼到处笼罩在凤凰的气息下,白珏身在其中,总感觉脚底下的地毯都长了针刺,让他浑身不舒服。
其实世间神物都有圈地盘的习惯,薄靳更是如此,非管局这位大佬的办公室甚至没有第二张椅子,完全不招待外人。但为什么他现在身处另一位大佬的私人空间,看上去好像还挺自在的?还是说相处了三个月,老大已经把猫咖当成非管局二号,纳入了自己的保护圈?
裴时易倒了三杯饮料过来:“你们倒是说说,我是犯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