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又看了看天,的确是无法御剑了,走上乌篷船道:“去月泽山下的陈家村。”
年轻船家僵硬地转过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背对他们开始摇桨。
桨拨动湖水,船行到湖心,雾越发浓郁。唐谷雨收起油纸伞坐在船篷下,白露百无聊赖地趴在他腿上,他腰间的锦袋正好也垂在腿上,摆在她面前。
修士们佩戴的锦袋都比较特殊,巴掌大一个小袋子里别有洞天,能包纳乾坤万物,可方便修士们将所有的法器资财尽数带在身上。不过,这种锦袋十分昂贵,白露比较穷,赚的那点小钱压根就买不起。
她实在是很好奇,像唐谷雨这种品阶的修士,到底有多富。她很想伸出爪子打开他的锦袋,数数到底有多少钱。可仔细想想,窥探别人隐私不太正道,只好硬生生地遏制住自己那对好奇的小爪子。
舟在湖中,年轻船家与唐谷雨两只闷葫芦碰在一起,天安地静,无聊得她连连打哈欠。
老实说,变成一只小猫崽子到现在,白露获得了许多乐趣。譬如,可以省下一笔食宿钱。再者,雨天不必亲自走路。以及,不用亲自梳头了,因为热爱撸猫的唐谷雨,时不时就会在她脑袋上顺两把。
提到顺毛,她突然想起来,唐谷雨好像已经一早上都没有顺她的毛了。
白露十分贴心地摆摆尾巴扫扫他的手背,提醒他该顺毛了。
毫无反应。
她又扫了扫他的掌心。
仍旧无反应。
他今天好奇怪啊。
白露转过脑袋,一声“喵呜”顿时哽在喉咙里,尾巴也吓得垂了下去。
唐谷雨正在看着她。并且看她的眼神很复杂,还略略带了一丝疑惑。
一点都不慈爱,不像是昨天看猫的眼神。
白露心跳加速,难不成他开始怀疑自己不是小猫崽子了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莫非是昨夜药碗忘记藏起来被他发现了?又或者是昨晚偷喝的茶太多了他察觉不对劲了?再或者……白露使劲回想昨晚自己干过的事,暗暗感叹,唐谷雨果然没那么好上当。
不过,所幸,他只要没说什么,就铁定是还在怀疑,尚未确定。她还能悄悄地在他身边潜伏一阵子。
想到这里,白露觉得自己的形象愈发光辉伟大。她竟能关心一个人关心到屈尊变成一只小猫,甚至愿意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泊船缓缓前行,快靠岸时,雨已小了许多。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进乌篷船下躲雨,白露为了展现自己是一只猫,一蹬腿,刻意朝刚刚停歇的小麻雀扑过去。
船晃了晃,小麻雀扑棱着翅膀朝船头飞去,叫她扑了个空。白露不服气,又喵呜一声,猛地扑去。
她到底不是一只真的猫,没有那么矫健的身手。一扑就扑歪了,恰恰好撞在年轻船夫的小腿肚上。
她愧疚地抬头,却发现船夫纹丝不动,手中的动作亦毫无停顿。
蹬蹬蹬跑回唐谷雨身边,唐谷雨显然也注意到了不对劲,不动声色地挥出一张验灵符。
验灵符在年轻船夫背上贴了一会儿,却又毫无反应,飞回了唐谷雨手中。他皱了皱眉头,将符咒重新收回怀中。
符咒对年轻船夫不起作用,看来他非鬼怪亦非尸首。居然是个普通人?白露心下惊讶,想不到世上居然有比唐谷雨还镇静的人啊。
至午时,船靠了岸。此时雨已不再下,空中艳阳高悬,风和云晓。
岸头是一座低矮近水的木板小桥,白露一蹦一跳地走在小桥上,木板嘎吱嘎吱,桥墩周围藻荇浮动,惊走湖中几尾正在嬉戏的锦鲤。
白露光秃秃的四个小rou垫踩着木板,心中有些奇怪。不晓得为何,这木板桥被太阳晒得很干,连簇青苔都找不见,丝毫没有被暴雨冲刷过的痕迹。
她拨开丛丛干枯倒伏的芦苇踏上泥地,一脚踩到个腥臭物什,抬起一只小爪子,险些当场吐出来,竟是一条鱼。更确切地说,是条鱼干。心里更奇怪了。
照理来说,湖岸边的泥地应该是黏腻shi软、蛇虫横行的,芦苇丛生的地方甚至可能是沼泽。可这里泥土却都干成了一块一块的,土块中间连一星半点水渍也没有,丝毫不受湖泽干扰,仿佛旱了好长一段时间似的。
她跟紧唐谷雨的步伐,蹬着小短腿走过布满枯树的道路。
山脚下道路起伏不定,略有崎岖,又常有枯枝败树挡道,还得提防着Jing怪,这一路很是难走。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白露越走越热,越走越渴。唐谷雨终于在一处木头搭建的简陋小茶馆前停下脚步,他将剑搁在桌上,茶博士跑来殷勤擦拭桌面道:“公子,是要壶清水,还是茶水?”
唐谷雨道:“清水,多谢。”
茶博士笑道:“好嘞,一两碎银一壶。”
白露刚刚跳上他的膝盖,惊了一惊,本以为像都城之类的商贾云集之地物价已是极高,想不到临安野鄙之处物价更是如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