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地上滚,那光秃秃的手肘哪里扶得住,回身不及,西瓜带着菜板一齐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瓜瓤碎了一地鲜红,溅了江小川满头满脸。
西瓜特有的香气溢满了厨房,江小川拿着刀,呆呆地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厨房,觉得自己没用透了,有些想哭。
他模样好,脑子也聪明,就是因为这残缺的左臂,在福利院待了十二年。
江垂云和殷远山闻声跑了进来,看着眼圈泛红的江小川和一地的碎瓜瓤,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殷远山扶起江小川坐到一旁,捡着地上碎成两三块的西瓜,嘴里笑着安慰说还是能挖出大半干净的吃。
江垂云抿着嘴一动不动,望着垂头丧气的江小川,眼神在那残废的左臂上飘过。
“对不起”。
江小川细声细气地说。
“咳,道什么歉啊,这孩子”,殷远山忙着擦地上的汁水,不由自主地看了江垂云一眼。
“自己切不了,还逞强做什么”。
江垂云说完,江小川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江垂云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叫江小川回屋换衣服。
江小川一走,殷远山就把抹布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江垂云说道:“你看你把他养的,小心翼翼的,哪像个十几岁的孩子,真这么恨他,当初就不要跟我抢。。。”
江垂云没有听他说完,默默转身走到屋外,拿出自己的烟,一根接一根抽了起来。
113.
“小川啊”,殷远山推开`房门,对坐在屋里发呆的江小川说道:“叔叔走了啊”。
江小川刚要起身,就被殷远山按住。
“不用送不用送,你衣服都没换,这么shi”,殷远山摸摸江小川细软的头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躺在自己怀里哽咽的阿九。
兜里的手机震动,殷远山忙不迭地掏出来,看见有人回复自己说马上就到,只得手忙脚乱哄了哄眼前低落的孩子,连兜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也未曾发觉。
出门前,殷远山还是忍不住,对江小川说道:“你爸爸不是凶你,其实很喜欢你的,你不要怕他。”
江小川点点头,对殷远山说道:“我也喜欢爸爸,很喜欢的。”
殷远山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然心里一咯噔,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可来不及细想,就生怕某个人等急了,慌慌张张告了别。
走出大门,看见江垂云还站在廊下发呆,夏日的夜风已经转凉,吹在这个男人身上,勾勒出一副颀长俊美的背影。
殷远山清了清嗓子,靠在江垂云身边,轻声说道:“你哦,就爱跟自己过不去,也是耗的起,不老不死的,恨着人家,非要把人家放在眼前,天天看着,折磨自己,什么时候是个头。。。”
江垂云望着夜色中的大海,忽然说道:“不是折磨,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殷远山看着江垂云,觉得他自欺欺人。
“我们俩,只能这样,这样才是最好,我看着他,他不认识我,才是最好的。”
江垂云说完这句,再也没有说话。
殷远山心里明白,江垂云已经将一切归咎于那乱世中的分庭抗礼,各为其主。
阿九本就与他势成水火,这样的两个人,相逢一场,还期盼两不相负,却是自欺欺人。
他不再恨,不再怨,只愿从未相逢,从不相识。
殷远山觉得嗓子有些堵,匆匆告别,离开廊下木栈道时,猛然听见江垂云叫自己老六。
他停住脚步,转回身来,看见昏黄灯光下的江垂云对自己说,入秋之后带他一起出活儿。
那笑容身姿依然如故,好似是岁月中那一页老旧的挂历,忽然被翻开在眼前。
殷远山眼睛一花,仿佛回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见那时的江垂云对自己说,回咱们的家。
当时听见,已是动容。
海边的林间道路上,一个男人刚刚下车。
殷远山气喘吁吁从魆黑的林子里钻出来,看见路灯下快步向自己走来的人影,心中莫名开心起来,也不顾那人黑着脸,飞奔着扑向那温暖的怀抱,傻笑着挂住脖子不松手。
男人的脸色登时柔和下来,趁着夜黑,亲了亲殷远山的脸,小声问他喝了酒。
灯影下,飞蛾舞动,两个男人的身影黏在一起。
殷远山抱的舒服,四十多岁的人,鼻子里闷出一个嗯字,粘软如撒娇。
离开那片海滩的路上,殷远山才觉得身上好似少了什么东西,可他这辈子一向糊涂的很,困意上涌,天大的事儿也要忘了去。
迷迷糊糊之间,望着身边开车的男人,便觉得心满意足,又想起应承了老江一起出活儿,不由得有些苦恼,怕这男人生气。
苦恼了一会儿,便随他去了,微微的鼾声响起,靠在玻璃上睡的流起了口水。
梦里是他们曾经最好的年月。
。。。
江小川躲在房间里,并没有换衣服,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