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轻轻啊了声,“是陛下经常提起的那个世子?”
晏昭和不得不上前行礼道:“镇宁侯府世子晏昭和,见过贵妃娘娘。”
“免礼。”贵妃弯眸一笑,下意识用手扶住小腹,晏昭和这才发现她的小腹突起。
小太监环顾四周:“贵妃娘娘出来怎么不带几个宫人,您还怀着龙胎万一被不长眼的冲撞可如何是好!”
说罢小太监就要去寻几个宫人来,贵妃笑道:“她们不懂花,就在花园外候着,你把她们叫回来倒扫兴。”
贵妃话音一转看向晏昭和,“世子爷也是来赏花的吗?”
“并蒂牡丹开得比往年旺,花瓣层叠像个绒球。”贵妃一指自己身后的花,“你看。”
晏昭和第一次见皇城中的后妃,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这些女人勾心斗角狠辣心机,可他眼前的贵妃似乎并不是如此,女人眼眸清澈地就像个孩童,一闪而逝的哀伤就像是风吹落花瓣一般,让人不知道如何安慰。
贵妃毫不犹豫地弯腰将并蒂牡丹摘下,小太监慌忙走上前劝道:“贵妃娘娘,这,这不可啊,您摘了这牡丹……”
贵妃将花朵贴近自己小腹,垂眼道:“你去告诉陛下,满园牡丹中本宫的孩子只喜欢这一株。”
晏昭和离去时,他听到贵妃对自己腹中孩子小声说,要乖乖长大。
怀安帝并未责罚,只是大笑说朕的孩子果然像朕,只喜欢最好的。
这话传入晏昭和耳中,他想到自己的父亲。
镇宁候果然是最好的,好得让人看到想要拥抱他,告诉他不值得。
贵妃怀胎八月,孩子早产,好在母子平安。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镇宁候死于塞外,世子入宫伴驾。
那位皇子排行第五起名洵追,名字中的意思晏昭和不想深究。
晏昭和一进宫就从无数宫人闲聊得知这位五皇子不会说话,贵妃不喜欢,陛下也不经常去看。
彼时少年还未初长成,怀安帝似乎是想将所有治国之道都教给他,晏昭和曾经因为背不出一篇兵法而被怀安帝吊起来打,就像是真正的父亲那样。
不过他真正的父亲似乎不会打他,只会问他今日有没有抹药膏,可千万别让塞外的风或是京城的烈日伤了这张脸。
以至于让晏昭和有种全身上下最金贵的就是这张脸的错觉。
他懂事地比同龄人都要早,说不上是什么天才神童,但知识一学就会,对父亲和先帝的事隐隐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后来见多后才知道这就是名叫**情的东西。
一位皇贵妃,身边有皇子,该是后宫中地位最顶级的待遇,但贵妃对五皇子冷漠,正如同她对怀安帝,她对皇子有多不在乎就对先帝有多爱答不理。
是错觉吗?晏昭和经常问自己。
他忘不了皇贵妃对未落地的孩子说乖乖长大。
贵妃背后无势力,全凭怀安帝的宠爱吊着,怀安帝对她的感情日渐消亡,与此同时带来的便是后宫中永无止境的陷害。
晏昭和有时觉得贵妃可怜,孩子无辜,便有时着人去送军中治疗外伤的药,每次贵妃从皇后那回宫后他便会悄悄去看一眼。
也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事不能管,却忍不住想关心。
贵妃将孩子推到他面前说求求你带我孩子离开的时候,晏昭和心中发出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震地他自己都恍惚许久。
那孩子用迷茫的眼神抬头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有贵妃新鲜血迹,他对晏昭和眨眨眼一双手抓住晏昭和右手的小指。他的手太小,也就只能抓住晏昭和的一根手指。
贵妃憔悴而崩溃的虚弱下,孩子受到母亲的感染,和他母亲同样清澈的眼眸中逐渐充满水光。透明ye体顺着眼角溢出,沾在卷翘的睫毛上,就好像是清晨挂在娇嫩花瓣上的露珠。
晏昭和不忍,他久久凝望着五皇子没说话,最后他说抱歉,我也自身难保。
太难活,这个孩子在后宫太难活,就像是天上的云彩洁白柔软,不需要狂风暴雨,一阵萧瑟的北风便能将其吹散。
所以之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去见过皇贵妃,连带着这个孩子。
就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怀安帝临死将这个孩子推到他身边。
怀安帝问晏昭和看好哪位皇子,以晏昭和的能力无论辅佐哪位皇子都必定有大成就,晏昭和开玩笑问怀安帝,陛下这是要臣自己选吗?
有何不可?
晏昭和摇头,陛下三思。
怀安帝临死前晏昭和挥退所有人,坐在怀安帝面前问怀安帝,你有没有真心对待过我父亲,哪怕一天。
怀安帝面容衰败,声带疲惫,“没有。”
“陛下不是好父亲更不是好丈夫,但臣认为陛下是个好皇帝。”晏昭和咬牙切齿道,他从怀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玉玺,“陛下想立谁为皇帝?”
“崇……崇……”
晏昭和冷笑,将放置一旁的药全数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