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随后她拿起了那独一双筷子。
向家是近两年才到静江府来落户的人家,在这静江府并无亲友,是以别个人家热热闹闹的大喜事,在向家却是安安静静,不过满庭院置办的酒席又分毫不失当有的礼节。
孟江南想,幸而正堂外没有凑着观礼的人,否则她怕是该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24、024
静江府大婚当日的同牢礼盛上三样饭食,由新娘端碗执筷,在众人见证下将三样饭食都喂新郎吃下,新郎吃不完的,便由新娘子来吃完,意在“同食一锅饭,同为一家人”,故而只备筷一双。
孟江南端起盛着白米饭的青花釉碗,夹了一筷子时蔬轻搁于碗中,递到向漠北嘴边,却是看也不敢抬眸看他一眼,待向漠北吃下了那筷子时蔬,她才挑起米饭继续送到他嘴边。
如此喂了向漠北几口,孟江南将筷子伸向那块大rou。
然当她这番才认真瞧清那块大rou的时候,她愣住了。
因为那的确是老大一块蒸rou,肥瘦相间,直比她一个巴掌还大,厚厚地卧在烧做金色釉的浅口大碗里,让他根本无从下筷。
这……同牢礼上的rou块都是这般既大又厚的么?
老廖头在旁笑得只见牙不见眼。
连向来老实巴交的向寻瞧着这一幕也都忍不住别过头去笑了,心道是廖伯准备的这rou块也不知是想为难谁?
孟江南并未做多想,只当是所以同牢礼上的rou块都是这般肥厚,是以紧张的她十分地小心翼翼,才不至于将那块大rou给夹掉出碗来。
当她将那块大rou“安然无恙”地夹到盛饭的碗里来时,她忍不住轻吁了一口气,这才将大rou移到向漠北嘴边来。
她很紧张,但她做得没有任何纰漏,只是她不知道,无论是她瞧清那块大rou时微怔的模样还是她将大rou成功夹进碗里时轻吁一口气的模样,都毫无遗漏地映入了向漠北的眸中。
孟江南在喂向漠北吃大rou的时候心想,这rou太厚太肥腻,她向来不喜吃,待会儿她吃的话,需混着米饭一块儿吃,否则腻得难以下咽的话,不好。
她心中已做好了打算,谁知却见向漠北将那肥腻的大rou块一口接一口地直接吃去了大半,只余下最后瘦多肥少的小半块儿在她筷中。
孟江南万未想到如此,发了发愣,尔后忙又喂了他几口米饭,以免他被腻着,末了不忘用帕子替他轻揩去嘴角的油腻。
向漠北唇线绷得紧紧。
老廖头笑得愈发乐呵。
孟江南低着头,以最快的速度将向漠北未吃完的白米饭、时蔬以及那小半块rou吃完。
向漠北看着她红润的唇碰到筷头时,心尖漾了漾,当即就移开了眼。
向漠北未吃完的饭食于孟江南来说刚刚好,既不会让她觉着饱胀,也不会让她坐至夜深而觉到饿。
待她将碗筷放下,向寻便又上前来,飞快地将小案撤下。
堂中正北置着香烛的香案上早已摆放着一分为二的瓠瓜,两半瓠瓜由一根红绳系着,老廖头将两半瓠瓜分别递到他二人手中,再执起案上的白玉酒壶将他们各自的瓠瓜满上清酒。
老廖头退至一旁,又笑盈盈地朗声道:“行合卺礼——”
他们同时将瓠瓜抬至嘴边,饮下其中一半酒水。
孟江南从未饮过酒,哪怕这已是向漠北交代下去准备的最清淡的酒水,于她而言,入喉仍是一股火辣辣的滋味,加上瓠瓜本就味苦,用以盛酒,酒水自然就变成了苦酒,这既辛辣又苦涩的味儿,让孟江南唯有闭着气才咽得下去。
喝过瓠瓜里的一半酒,新人需互换各自的半边瓠瓜,饮下对方剩下的那一半苦酒,这第二道礼方礼成。
孟江南接过向漠北的那一半瓠瓜时,发现里边只剩下了一丁点的酒水,她只消一小口便能喝完。
仰头喝下这一小口苦酒时,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趁他未察觉又连忙垂下了眼帘。
他是知道她吃不下这酒,所以才只留下一点儿给她的吧?
饮过合卺酒,从此他们便是夫妻一体,如同这瓠瓜苦酒一般,同甘共苦。
孟江南不知是这酒水的缘故还是什么,她的耳根正微微发烫。
向寻接过他们二人手中的瓠瓜站到一旁后,只听老廖头又道:“行结发礼——!”
孟江南低着头紧着手中锦帕,任由向漠北将她打量,随后他抬起手,小心地取下了她耳边的一支珠花,一小辔青丝便顺着她耳背垂了下来,他接过老廖头递来的新剪子,将她这小辔头发剪了下来,托在了手心里。
孟江南仍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她只是微微抬头,抬起手将他垂在身后的长发拢了一缕到他身前来,拿过老廖头手里的剪子,也将他的头发剪下了一小缕来,一齐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尔后从自己腰带里取出一根红绳来。
她拿过向漠北手心里她与他的头发,用那红绳将其死死缠到一起,末了打结的时候,向漠北抬起来手,将那红绳打了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