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家的大门,那扇门已经阖上。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门,握着伞柄的手收得愈来愈紧,呼吸也逐渐变得有些急促。
就好像她内心是在挣扎着做什么决定似的,少顷,只见她将下唇一咬,重新朝向家大门走去,把油纸伞搁在旁,深吸了一口气后握上门上的衔环,鼓起勇气咚咚敲响了那道紧闭起的大门。
不稍时,她便听到了门后传来门闩拉开的声音,她连忙往后退开一步。
她想着吴大娘说过这向宅有一个看门的老大爷,想必是他来开门,她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来说,然而门打开时,她却发现开门的不是老大爷,而是
向漠北。
是以在看到向漠北的一瞬间,她愣住了,以致于这一时半会儿间她把她方才想好的说辞全都忘了,只定定愣愣地盯着他瞧。
向漠北没有说话,也没有被她盯得有任何不自在的反应,反倒是孟江南自己慌忙地低下了头去。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她有些紧张,她很想拿起搁在身旁地上的油纸伞就跑,可她不能走,她目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她必须试一试。
她必须在赵家来人上门提亲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就算婚事Cao办不了那么快,先把婚事定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一来,届时赵家来纳妾,孟家上下的主意也不会再打到她头上来。
而她想要嫁的人家,太富贵的人家不可能要她一个家奴生的女儿,就算要,也只能是妾室,她已经给人做过一回妾,她这一世绝不会再与人为妾。
至于寻常百姓人家,她是想嫁,只要是妻,且夫家和睦,苦些累些都没关系,可她爹那儿,却绝对不会同意。
要是对方家没有足够的聘礼,她爹没有得到足够的利益,是不可能将她嫁出去的,他会送她去富贵人家当妾,以换来更多的银钱,这就是她这个女儿存在的最大价值。
而她不仅想要嫁到一个能满足得了她爹条件且还好相与的人家,还要这个人家能够接受得了阿睿。
她不可能把阿睿留在孟家,她要离开孟家,就一定要带着阿睿。
就算对方不能接受阿睿长久住下去,但至少能让阿睿暂时住下,直到她能为阿睿找到一个好的去处。
她反复地思来想去,目前能想到的可以救她与阿睿的人,就只有眼前这位年轻的向大夫。
所以她才会向吴大娘打听关于向家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厚着颜面谎称他的妹妹到岳家村去打听他的为人。
她从吴大娘那儿打听到,这向家宅子除了看门的老大爷以及专门负责烧柴做饭的一人外,独他一人居住,没有爹娘,也没有兄弟姐妹,还没有成婚。
这样的人家,就算她想要带着阿睿,必然不会受到多少困阻,至少留阿睿暂住是绝不会成问题的。
再来便是虽然住在这城南的人都不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能有着一个和差不多大宅子的人家,定不会是贫苦之家,她爹想来是不会反对。
且他还未成婚,她若是能嫁过来,她便是发妻,而不是妾。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好人,虽然他寡言少语待人冷漠,可一个能小心翼翼地给受伤的小喜鹊上药并送它回家、往背上藤箱里装小狸奴、甚至下雨天往岳家村却只为给一头快生了的母牛接生的人,绝不会是黑心恶人,就算事成,她也绝不会再遇到上辈子那样的事。
如今就看这事能不能成了。
若是不成,她就只能走最下策之路了。
“小女子姓孟,是隔壁孟府的第六女。”孟江南低着头,紧抓着手里那包糖炒栗子和糖葫芦,因着紧张不安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细声细气,“听闻官人是家中独子,还未成家,官人的身子骨瞧着不大好,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官人可要……”
向漠北面不改色地听着孟江南说,既没有问她什么也没有打断她,但也正因如此,孟江南说到最后,已经紧张得不行,姣好的脸上已经满是羞赧的涨红之色。
毕竟一个本该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自个儿来和男人说这般话,让人知道的话,是该让人指着脊梁骨嘲笑一辈子的。
但孟江南既已这般选择,就只能咬着牙走到底,是以她将牙一咬,把话说完:“可要娶小女子?”
说完这一句话,孟江南连气都不敢喘,收紧的双手几乎都要将裹着糖炒栗子的油纸给抠破了。
她甚至觉得,这时间好像比平日里慢了数十乃至上百倍,她更是已经做了被拒绝或是被骂走的准备。
只要听到他说一个“不”字,她就可以转身跑了。
就在孟江南心中把能想到的向漠北的拒绝之话都快想过一遍时,却听他道:“好。”
声音仍旧是她每一次从他嘴里听到的醇厚好听。
听到他这一声答应,孟江南不可置信地猛抬起头,大睁着眼,却又在对上他那双璨若星辰般的眼眸时慌忙地低下头来。
她虽然震惊,却不敢多问,生怕自己再问些什么对